从一朵荷出发
2021-12-23叙事散文若_水
问荷静下来,再静下来,直到静成水中的一朵荷。600亩中华荷园里,高高低低的都是荷。嫣红,淡黄,纯白,柔粉,堇紫,若干种颜色交织在一起,既诗意,又浪漫,既柔媚,又热烈,既婉约,又明媚。粲然盛开的,花瓣重重,茎长如箭,托着花蕊和小小的莲蓬,含苞……
问荷 静下来,再静下来,直到静成水中的一朵荷。
600亩中华荷园里,高高低低的都是荷。嫣红,淡黄,纯白,柔粉,堇紫,若干种颜色交织在一起,既诗意,又浪漫,既柔媚,又热烈,既婉约,又明媚。
粲然盛开的,花瓣重重,茎长如箭,托着花蕊和小小的莲蓬,含苞待放的,花瓣半拢,茎干微低,像是不胜凉风的娇羞,还有一些荷,茎干竟然是斜逸的,弯曲的,甚至在中间打上一个环结,再向上挺直,而茎尖上的荷,依然开得轻轻盈盈,美得让人心动。
据说,荷园里的荷花多达320种。我不想逐一去辨别和认知它们,在我看来,一种荷,就是一首清丽的花间词。是姜夔的“嫣然摇动,冷香飞上诗句”;是虞可斋的“一色荷花三十里,淡妆浓抹锦云红”;是石涛的“荷叶五寸荷花娇,贴波不碍画船摇”;亦或还是南朝的民歌《西洲曲》,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小时候,读过一首小诗----《小池》,至今,仍然清楚的记得: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我坐在泥坯砖墙的教室里,手捧着语文课本,轻声地读。七八岁的年纪,不懂得诗的平仄,也读不出诗中的生命韵味,但是,在那个夏天的午后,那一首小诗,却让我的眼睛充满绰约有致的光影,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荷。
如今,当我在中华荷园里,轻手轻脚走近一朵小荷时,一下子拉近了我和那首小诗的距离。我仿佛看见杨万里俯身向荷,在小池前沉醉吟咏的情景。
已说不清楚,在历史上,有多少文人墨客为荷留下书画墨香,如果从《诗经》的“湿有荷花”的算起,关于荷的咏颂,至今已有2000多年的历史了。而2000多年后的今天,在悦荷楼,我看到了来自各地名家的关于荷的书画作品,还有幸读到王文军老师编撰的《历代咏荷诗词文选》。如果说,遍地荷花是中华荷园看得见的风景,那么,博大精深的荷文化,便是中华荷园优美风景背后的内涵。它需要一颗平和的心,细细的品,慢慢地读,才能领悟到它深厚的文化底蕴和神采。
荷园的西北侧,有一处百步问荷。荷,可问的很多。荷的历史,荷的品性,荷的寓意,荷的精神,等等。而我只想问的是,有荷园的地方很多,为什么独有中华荷园的荷开得如此美丽?
荷只在风中摇曳,盈盈不语。
次日,与南戴河旅游发展集团公司的胡印民书记在荷园相遇。谈起这一池荷,他微微一笑,说,2002年开始筹建的时候,这里还只是一片小水域,现在的湖,都是人工挖建而成,而荷园里的荷,则来自全国各地。浙江,天津,上海,白洋淀等,都是集团公司的人一株株遴选收集回来,再一株株亲手种下,精心培育而成的。从一片小水域,到环渤海地区规模最大品种最丰富的荷花生态观赏园林,可以说,每一朵荷的后面,都有无数人的辛苦。
那一刻,我豁然醒悟。
在任何一种成就背后,其实,都掩藏着许许多多鲜为人知的苦。也正是因为这一份苦,那成就,才更加令人敬慕和赞叹。就如这水中的荷,一直苦到莲心里,然后,才能开出那一朵美丽的花。
从鸟声中醒来
在中华荷园小住的日子里,每天清晨,我都是从鸟声中醒来的。
鸟声啾啾,从窗前,或者窗后,携带着花的,草的,还有湖水的气息,透过窗帘的隙,渐渐地充盈了屋子的每个角落。我不知道,那些鸟躲在哪一片屋檐下、哪一片树叶下,但是,这些都不妨碍我谛听时的喜悦和安宁。
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听到鸟鸣了。身居都市,整日穿梭于钢筋水泥的都市丛林中,耳朵里充塞的,是鼎沸的人声,汽车的喇叭声,切割机碾过路面的声,以及种种不期而至的杂乱之声,而现在,当我推开手边繁杂的时候,我清晰地听到了鸟的声音。
我知道,那些鸟就来自荷园周围的野槐林。槐,是北方最常见的树木,以耐旱、耐贫瘠,耐风沙著称。荷园周围的槐,就是周总理在1952年,为减少百姓风沙肆虐之苦而种下的。多少年过去,槐树生长得郁郁葱葱,绵延十几里,成为天然的野槐林。
我曾在一个午后,去过那一片野槐林。正是盛夏,林中却是枝叶蔽天,清凉无比。林中小路,曲曲折折通向深处,上面,覆盖着厚厚的落叶。脚踩在上面,沙沙有声,松软得仿佛一块地毯。随意地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能感觉到人和自然之间的宁静、和谐。
人和鸟,和树一样,原本都属于自然。只是人心中堆积的不满足的欲望,让人渐渐地疏离了自然。就像我当年,为着一个莫名的渴望,执意地离开故乡一样。
疲惫和困惑的时候,我时常从音乐中寻找自然的声音,班德瑞的《微风山谷》,丹·吉布森的《梦中的小溪》,或者,林海的《月光边境》,只可惜,人为的声音终究伤于雕琢,少了自然声息的拙朴和生动。
鸟的声音,是自然里最美的声音。此刻,我坐在树下,听着鸟声从低的树枝飞向高的树梢,从这一棵树飞向那一棵树,在树上看得见或者看不见的地方,栖落,又舒缓地打开。槐林寂寂,鸟的声音是那样的清脆和悦耳,似鸣琴,似击玉,似羌笛,此起彼伏,又曼妙可人。
倘若,能带一缕鸟声回家,挂在都市里家的窗前,每天从鸟声中醒来,那该是一种多么惬意的享受啊。这样想着的时候,我发现,林间所有的鸟儿,都笑着飞走了。天地之间,只留下我,和一片寂静的野槐林。
诗人说:“一切,都将留在时光中。我们只需倾听,即可获得美好的贴近,因为它是属于心灵的。”而我也相信,心灵上有了这样一缕鸟声,所有的纷繁和喧嚣,都会在静静的倾听中,风轻云淡。
寻梦江南水乡
从来没有想到,在风尘弥漫的北方,会有这样一处清幽雅静的地方。
是中华荷园里的江南水乡。因着这个美丽的名字,我已在火车上设想过无数次,而当我走进它的时候,我的眼前还是感觉一亮:亭台楼阁,皆是临水而建,白墙,黛瓦,雕花镂空的门窗,翘角的廊檐,无一不是古色古香,诗意婉约,一如梦里寻得千百度的江南。
却又分明不是江南。它的一街一巷一塔一桥,都蕴涵着北方独有的端庄和大气,有着自己独一无二的风骨。
没有熙来攘往的人群,没有浓重的商业气息,一切都是淡淡的,静静的。我沿着荷塘边的小路,慢慢地走。身边是垂柳如丝,风徐徐吹过,一条条柳丝拂向水面,而水面上,又有蜻蜓款款点水,说不清是柳丝多情,还是蜻蜓有心,水面上的涟漪一漾,再漾,一直漾到我的心里去。
转角处,随风吹过一声清唱,字正腔圆,有板有眼。循着声音寻去,却总也不见人影。是曲径通幽,人影自在青山外了。
芭蕉竹林中,有一家民俗馆。樁米用的石臼,盛放五谷杂粮的斗,药碾,脚踏纺车,织布机....这是都是从民间收集而来,现在已经难得一见了。走在里面,我觉得自己就像在阅读一部北方农村的民俗史。时光流逝,许多的人和事都已湮没在历史的尘烟中,而这些留存下来的古朴的器具,是对一种已逝生活方式的见证。它们被谁的双手抚摩过,经过怎样的风霜雨雪,又发生过怎样耐人寻味的故事?
就在我凝神静想的时候,一个身穿蓝印花布衣服的女子,从我的身边袅袅地走过。她的飘逸,让我想起戴望舒笔下的丁香姑娘。当我追出门出去,想看个究竟的时候,她已经走过映荷桥,消失在九曲回廊中了。
寻一艘乌蓬船,向着荷园的最深处划去。风带着荷的清香和湖水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一张轻柔的网,将我整个人都包裹进去,时光悄悄的,思绪悄悄的,世界静了,静的只剩下我简单而幸福的呼吸,在轻轻咿呀的橹桨声中,来来回回。一身的尘埃,以及那些浮躁着的心事,就这样远远地退去,只留下一颗淡泊的心,与清水,与蒲草,与满池的荷花,静静地对话。
夜,像一方徽砚,轻轻一搅,便浓稠了起来。廊檐下,高高悬挂的红灯亮起来,一盏,接着一盏。迷离的红,倒影在如墨的夜色中,远远,近近,碎碎,绰绰,仿佛一段未做完的梦。我坐在桥上,看着那些在甬路上悠悠前行的,一脸从容与笃定的人们。在这样的地方,远离了繁华,远离了喧嚣,相伴着水韵荷香终其一生,日子该是多么的恬静和美好!
不想归去。只想,做中华荷园里的一朵花,一只鸟,一方庭院,或者,就斜卧成桥尽头那个憨憨的酒坛,一樽,便饮尽千古事。
[ 本帖最后由 若_水 于 2010-6-13 17:1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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