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文学我活不了

离开文学我活不了 武志强
　　有一阵子，这样的一阵子以后是会周期性的出现的，这是由于我的上班日子来决定的，在这一阵子里，我不能看书，不能写字，学会了呆呆的坐，和紧张的干活、劳累，内心是木然的，我不弄文学了，我觉得我不弄文学也能活了，也能把一天的时间打发过去，这一天的时间是以上午与下午来区分开的，熬过上午，接着是熬过下午，这一天就熬过去了。工作上、生活里已经没有了什么盼头，以前不能放弃的文学现在不也能放弃了吗？日子照样过，水一般流走，只要不想，什么烦恼就都没有。外面的柳树绿了，但柳树绿不绿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不想，不多想，外面的柳树是绿了，就是绿了而已。

　　而在不上班的时候，一个人呆在家里，电脑、电视的守着，这个房间走到那个房间，楼下的丁香花开了，我也看见了，心里却没有了感觉，于是在渐渐漫漶的时间中，又想起了文学，弄一弄吧，不弄又能干什么呢？只是出于无聊而弄而已。于是就找出书来，找出纸和笔来，也打开电脑，让自己文学吧，文学一下子，当文学当作调味品，打发一下时间，顺便自己也有个干的，总比无所事事强吧。

　　有人对我说，文学是个爱好，就像有人喜欢摸牌、搓麻将一样。但我不喜欢“爱好”一词，因为我一点都不爱文学，我甚至有点讨厌它，但我又离不开它，因为我需要它，这就像抽烟上了瘾一样，戒不掉的，于是只好让自己继续文学下去。之所以不喜欢用“爱好”来形容我对文学的态度，是因为这代价也太大了，需要大量的时间，否则蜻蜓点水一样，你还不如不弄，彻底放弃。弄文学也是想弄出个结果的，但在文学身上这样的结果是没有的，就是说你不知这水的深浅，你站在水中，往前走又看不见彼岸，好担心把自己一生都就此葬送了。人与人是有差别的，有的人干啥能成啥，有的人干啥，啥不成。文学对我就是这样，我成不了什么，只是还离不开它，需要它，要靠它来打发时间，免得内里空空荡荡的，那样会更难受，更难过。单单是过日子就难过了。

　　我的生活中不能没有文学，我总是要写下去的，继续下去。但是我另一方面又鄙视自己，鄙视我所弄的文学，因为它太让我失望了，也害苦了我，我深陷其中，只是无力自拔而已。我从来就不主张让人弄文学，因为文学是最不能够让人成就的一个，最容易让人变得伤心、衰落，脆弱不堪一击。我常常对我的儿子讲，你永远不要弄文学，学什么都比文学强，文学是最无力的，文学永远都救不了一个人。儿子能明白我的话，看见他与文学无缘，我很欣慰，也很欣赏。我的意思是做父亲的已经让文学毁了，怎么能让文学再来毁掉儿子呢？我可就这么一个儿子。

　　离开文学我也能活了，这很好，我与周围的工友们一样，日子照样过。我是能遗忘和忽略掉文学的。虽然在我有时间的时候，我也文学一下，上上网，看着网络文学的寂寞或热闹，热闹或寂寞，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营盘就是上网的电脑，这来来往往，上来下去的就是一个个散在各地的文学爱好者，他们有个共同的爱好，或许都需要文学，喜欢文学。男人因为文学，女人因为文学，或多或少在气质上都有所改变，腹有诗书气自华么，弄点文学会更优雅，有风度，觉得自己与别人不一般。只有我知道我自己内心里因此会多么落寞，多么负重，多么灰暗，多么的绝望。一方面我守着自己文学的遗忘和寂寥，另一方面我又守着自己内心里对于文学的一点需要和所感到的一点热闹。这热闹是我为自己的文学不断投入时间和精力而渐渐经营起来的，但这热闹背后所藏着的却是一个巨大的寂寞，是黑暗，看不见星星的黑夜。

　　那天我走进菜市场，看见的都是很平凡的人，要过日子，要买菜做饭，我们都是一样的，所不同的只在于或许一个卖芹菜的男人或女人正是一个文学爱好者呢，笔下写出过锦绣华章，外表看上去却很很普通，就像这里所有来买菜的男人和女人一样。他或她在问过芹菜的价格后，一块五一斤，买了一把鲜绿绿的芹菜，走出了菜市场，走在回家的路上，日子就是这样一个个经历的。我试着把这些人区别开来，那就只能去看他们的内在，平时爱好些什么，有什么对于生命的追求，还是完全的平庸，碌碌无为。他或她有思想和灵魂，有对世界的敏感和对自然的认知，有自己的一个文学天地，然后过普通的日子，千万不要指望他或她能成就什么文学大业，他们没有这样想过，把自己放在一个平凡的位置，然后有时间的话，就来文学一下，抒发一下，放松一下，就像在跳着的街舞，这也没有什么不好。

　　文学不像吃菜，人吃饭不吃菜是不行的，人活着离不开绿色蔬菜，但离开文学我也能活着，这我也是能证明了的。文学不能给我光明的前程，文学只是今天手里的一把一块五一斤的芹菜，它能让我尝尝芹菜的味儿，我还要盐水煮花生米，与芹菜拌在一起吃，那样会更好吃些。文学只是在换我的胃口而已，是用来尝新鲜的。这样子我来文学，就觉得在有时间的时候，文学文学，能让自己活着有味儿。

　　你说呢，亲爱的朋友们，我们是因为文学而走到一起的，在网上结缘的，虽然星散各地，出自四方，但也知道对方的名字，和大概的地域，这也全是文学牵扯了一根红线，据此我们大家也是要来感谢文学的，感谢有这样一个中财论坛，大家一起努力来种菜，（而不是偷菜。）这片园地里种满了新鲜的绿色蔬菜，有时间的话就过来享用享用，尝尝鲜，改善一下生活质量。

　　这天，我对老婆说：“现在的文学是80后，90后们的天下，他们占领了文学阵地，我们这些60后，70后，已经不被人提起，不受人关注了。”老婆说：“占领的吧，让他们占领的吧。”言下之意是那块阵地唵，谁占领都行，谁占领都一样。老婆这样一说，我的心就放轻松了，像是吃了一枚开心果，真觉得无所谓了。似乎，离开文学我也能活了，只是我并不愿这样由自己说出来。
武志强

[ 本帖最后由 wzq3316 于 2010-5-12 10:34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