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荡的思绪

　　清晨，雨，还是未商量地下了。

　　人生，真得无可预知。本计划好的一场旅行，竟被这场雨浇灭了。伫在廊下，遥望灰蒙蒙的天空，心底不觉凝了雨意的妆容，丝丝莫名的愁绪又漫上眉宇。落寞。潮湿。凄清。

　　回首昨天的阳光在记忆中弥留的温热，转瞬却陷落这场冷雨中。在这个初夏的季节，本想淡忘、逃离的那些过往，在不经意间，又匍匐着汹涌而来，和着缕缕悱恻的雨丝，成为心底难以解开的纠结，一如久治不愈的感冒，生着疑虑，裹着伤感，放不下，理还乱。

　　最近一段日子，或许习惯了忙碌，闲暇时自感多了几分不适。身心异常慵懒，不想看书，不想敲字，只想静坐一隅发呆，一坐就是个把钟头，甚至几个小时，让时间荒芜得竟也如此干脆。此刻，我坐在窗下听雨，望雨中的燕子在天空翻飞，但嗅不到丝毫诗情画意的韵味，我试着挖掘心中的诗意于手心描摹，端详着掌心的惨白失色，除了失望还是失望，眼前的一切，皆是黯然模样，像绵长日子里繁琐重复的乏味，像深闺怨妇一脸愁苦浸泡的日子渐次模糊。

　　在这个寂寥的周末，我如往常一样习惯性地点击鼠标，驻足游弋于博客间，听一些熟悉的音乐，赏一些熟悉的图片及文字，不知怎了？唯独今天的感觉似乎有些变异，时光才刚刚过了一季，却恍若隔世? 曾细细品味过的那些文字间的“凝露”与“芬芳”，此刻于我却是如此的陌生，曾因文字心生的那丝柔软及感动此刻于我却是淡若风影。一切的文字彰显眼前，却成为昨天。或许，回忆的美好总抵不过现实的残酷。此刻，我心底的疤痕在这个阴郁的天气里又开始隐痛，开始深浅不一的蔓延……那份刻意的冷漠及不屑背后终是布满了酸楚，自怜。人，皆有飞翔的愿望，飞翔总与梦相连，不做梦了，又何来飞翔？

　　仔细回想，放弃与守望其实就在一念之间，放弃亦未必不幸，守望亦未必幸福。随遇而安吧！更多时候，一份终极的抉择就是命运冥冥的注定，由此类推，生命的质量与本真于我已无法再仅用感性或理性来衡量和诠释。

　　人生，是否时常如此？内心深处的那份挣扎，眼泪与微笑，还有那些恍惚飘摇的情愫，曾试着用语言或文字表达，但终是失去了那份初时的欲望与冲动，因为文字于我已失去了那份充分表达的内涵，铺陈眼前的那些文字，自己都懵懂，还有谁愿意再用心懂呢？

　　缄默，保持缄默，或许是生命继续下去最好的理由。如斯，当失语开始成为一种长久的病痛与我死死纠缠时，感觉时光似乎变得缓慢而冗长了。忙碌的间隙，有了相对的时间供我挥霍，供我独处。倚在岁月的墙角看日落月升，坐在人生的长廊望季节更迭，走在胡杨林中聆听风翻树叶的生命交响，仰望大雁从天空翱翔，俯视阳光穿透林隙投射地面的斑驳……自己不明白，这算不算一种闲情逸致？算不算一种崭新生活？算不算在享受生命？……

　　或许，恣意张扬的一切都落入了沉寂，才明白身心真正的归属。

　　我一直喜欢在默然时认真审视生活，审视潜藏心中的那份忧虑及鲜活。大多时候，自己是处在一个麻醉状态，种种思绪，总在脑海漂移，不确定，不坚信，有的只是疑惑，但经过岁月车轮的碾压，生活已让我渐次学会了淡然，虽然这份淡然的背后充斥着丝丝血腥味，但我还是欣然承受。生命中的一切际遇，都在看似表面的静好里逐渐淡去，最终落在时光深处，消隐在无形的风里。我不再挣扎，不再揣度，不再追究。因为时光与容颜的流逝让我背负与承载的东西太多太多，纷扰的尘世的确再难容下某种情感的干净与纯粹。生命的主题，本就在得与失，遗忘与想起间轮回，无论皆大欢喜，抑或满目疮痍，生活仍在继续……

　　随着阅历的增深，我愈加发现，我对生活的要求越来越少。简单活着就好。就如田间路边的这些平凡的花朵，普通的小草，没有繁华庭院里的争奇斗艳，没有红尘中的勾心斗角，它们自顾自地盛开着，弥散着淡淡的清香，散发着浓郁的泥土气息。它们不卑不亢，充分享受与彰显着上苍赋予它们的那份生命的尊严，蓬勃的力量。每每想起它们，看见它们，就会被它们不屈的坚韧品性所震撼，所感染。在今天这个细雨霏霏的时刻，我有缘与它们亲密接触，蹲下身子，有雨滴晕在这些花瓣上，落在纤细的草叶上，有些雨点还凝聚成了晶莹剔透的“珍珠”，阵阵微风吹拂，这些“珍珠”在花瓣及草叶上滴溜溜转动，荡涤了它们满身的尘埃，滋润了它们干涸的心扉，望着花草被雨水洗礼后的那份亮泽及清新，我不禁喟叹大自然的杰作，感叹这些小生命努力生长的那份自信与鲜活。

　　花草如此，人亦如是！

　　只要生命不止，我们就始终是奔波在路上的“流浪儿”。一些尘埃会落在身与心上，一些茧会长在手与足上，我们为了未来执著前行，无暇饱览沿途的风景，无暇顾及一路的艰辛与酸痛。等静下心蓦然回首，再抖落身心的尘埃，再触摸手足的硬茧时，才恍然这些细碎的小东西原来已在岁月的颠簸中深深植入了生命，已与生命融为了一体。犹如某个人或某件事，在生命里动静交织，涌动的暗流在经历一场盛大的浩劫后一一重叠，最终隐入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尘封，在递进的岁月里慢慢抚平。你不觉得，这些苦难的印痕是我们一笔可观的精神财富？是通往我们天堂之路的垫脚石？是我们终极生命的一种祭奠？……

　　生活，是一个宏伟的竞技场，是一种不断的竞争和自我的超越。法国罗曼·罗兰说：“生活是一曲交响乐，生活的每一时刻，都是几重唱的结合。”美国爱默生说：“生活是一辆永无终点的公共汽车，当你买票上车后，很难说你会遇见什么样的旅伴。”我相信太阳每天都是绮丽的，生活每天都有崭新的色彩。面对大自然，我们会感悟它的鲜知与美丽；面对生活，我们会崇尚理解与信任；面对生命，我们会思考人生，不断体会人生的价值及真谛。

　　回归现实时，天色不知何时已暗淡下来，外面的雨依旧淅沥。我坐在窗前于黑暗里望向窗外的街灯，灯光昏黄，街道上有穿梭的汽车与人流，彰显着生命的忙碌与充实。 　　此刻的我，却让孤独如此突兀。因为，我喜欢孤独，喜欢感受孤独背后的这份肃穆与充盈，喜欢享受孤独深处的这份神秘与美丽，更喜欢在孤独中任思绪放飞在窗外绵延的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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