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果山之断想

　　　　　　花果山之断想

　　前几日整理手机短信，看到朋友阿东发来的一条短信还一直保留着。再次阅读，勾起了我对游览花果山时的一些美好记忆和感受。


　　于我而言，想到花果山，必会想到“美猴王”；想到美猴王，就会想到《西游记》，想到《西游记》就会联想起四大名著。想到那句谚语：少不看西游，老不看三国，想起了外祖父晚年卧榻而读的就是《三国演义》。那是他一生中读的最后一本书了。去年八月有机会到连云港，在阿东的盛情安排下我终于登上了向往已久的花果山。


　　盛夏的苏北，田野一片葱绿，碧蓝的晴空下，山峦远伫，河水婉回，一处处挹风落影的村舍，栅篱扶花，青墙依柳，黛瓦流光。沿着笔直的公路驱车向东，在欣赏一路风景的不觉中，很快便抵达了花果山脚。拾阶踏入园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散落在山坡处的几户农家庭院。浅灰色的瓦房和房后一块块畦田菜地，斜角一隅；一个个顶花垂秧的丝瓜，顺墙爬生，细长的身型悬在半空中，不时随阵风微动。没有人喧犬吠，静静地能听见草间虫吟，树上雀鸣；静静地可以感觉到，周边所弥漫的是泥土的气息，轱辘井旁到底有几只蜻蜓在留恋地盘旋。花果山给我的印象实在是太淳朴，太自然了。通往顶峰的山路由此及上，路面不宽，两侧杂草蓬生，无修剪雕琢的痕迹。踏长满青苔的石阶，望横卧涧溪的九龙桥，入古树参天的三元宫，坐在屏竹禅院休憩，品尝用慧心泉冲泡的云雾茶，我所领略到的一切完全是原始韵味，山野情趣。花果山主峰不算高，海拔只有600多米，在我游历的名山中，它既没有黄山的奇，庐山的秀，也没有华山的险峻，泰山的人文，但它却有着自己的特色，这就是无华的朴实，虽经沧海桑田依然峰峦叠嶂，虽无珍奇鸟兽，却有着一个美丽的传说。


　　花果山的水帘洞远不比黄果树的气势宏伟，但多了个齐天大圣的故事，便有了几分神秘。脑海中美猴王的印象，还是电视剧《西游记》六小龄童的扮相。曾有学者认为孙悟空的人物原型是唐朝的高僧释悟空，俗名叫车奉朝。呵呵，看姓氏与我还是本家。也有学者对此持否定，胡适先生的观点是悟空的原型是印度人。到底是谁呢？或许是应了当下流行的一句台词——“哥只是个传说！”。但有一点是不应争议的，这就是花果山是吴承恩笔下孙悟空的故乡。孙悟空正是由花果山最高峰玉女峰顶上的一块仙石变化而成。吴承恩的故乡在江苏省淮安市，离连云港很近，他从小经常游览花果山，因此塑造的人物孙悟空就诞生在他非常熟悉的地方。到花果山最大的愿望莫过于探究下现实的世界还有多少神话的色彩。现在想来，花果山实在是没有太多的仙境梦幻，它普通、亲切的似乎有如邻家小妹之感。若想把它当美人欣赏，还不如伫立远方眺望云台山神思更有风情。在连云港我最感神奇的是云台山那连天蔽日的云雾笼罩。云台山是花果山的主脉，它东起大海，向西绵延，突兀高耸的山峰拔地冲天，阻挡着南北天空的的气流，使得浓浓的云雾积聚山巅，看上去很有天宫仙境意味。连云港在我最初的意念中是一个现代化的沿海开放城市，应不会有多少风景古迹，历史人文，但事实证明我孤陋寡闻了。此地的孔望山是圣人孔子登临望海之处，此地的孝妇祠留有关汉卿笔下窦娥冤的故事。这里不仅是大圣的老家，还是徐福的故里。苍梧是连云港多使用的名称，有苍梧路，苍梧公园，苍梧晚报，还有海州十景之苍梧晚渡，阿东居住的小区就叫苍梧小区，我记得苍梧应是广西梧州一带，此苍梧与彼苍梧有关系吗？后来阿东告诉我：连云港的云台山古称郁洲山，唐宋时称苍梧山，是传说中的“海上三仙山”——蓬莱、方丈、瀛洲。它千百年来一直矗立在浩瀚波涛中，直到清朝康熙年间才与大陆连接，后来因其“幽深秀特，常冠云气，山峰陡峭，呈台阶状”，易名为云台山。历代文人骚客如李白，苏东坡都曾到过这里并留下诗句。阿东是青年才俊，虽在机关工作，但却少官员冗懒虚浮，他勤奋博学，儒雅倜傥，对家乡的历史和文化渊源了解深厚，充满深情与爱。他的介绍让我加深了对连云港的印象。

　　“郁郁苍梧海上山，蓬莱方丈有无间。”此刻我忽然感觉那远在上古，远在唐朝，远在大海中的苍梧山、云台山、花果山应是仙境，应有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的韵味。仙人总是很高，仙境总是很远，七仙女，天仙配，鹊桥相会，嫦娥奔月，美妙的想象多生于摆脱苦难的现实，精神的愉悦有时会超越出生命的本身。前几日在京城打的，出租车驶过一立交桥时，我看见一戴墨镜的“仙人”正在桥下给人算命。北京的大街上还有这样的“仙人”，我随口问司机师傅。我才不信呢，他要是大仙，还要在这样地方工作吗？至少还不租个五星级写字间，当白领；连自己能不能发财都算不出，还是什么仙，骗人的！出租车司机的一席话深刻有趣。我想起曾见过一个白领仙，开小车专门给官员算，都说准的很，我多有好奇，甚至有些佩服，可有一点又让我十分诧异，为何他炒股老赔钱？思来想去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要么是他算的不准，要么是现在的股市复杂，就是仙也不好使。我从未炒股，不知其中乐趣。说炒股如赌，胜负各半，我认为把自己的一半交给未知，这样的博弈要么幸福是双倍之上，要么痛苦是双倍之上，不做至少少，何必为要一个多冒险呢。当然除了心理因素，实话说也没有更多的闲钱用来炒，像我此等凡人，发财是奢望，不穷就烧高香了。哥不是传说，哥也不是仙啊。

　　同窗姚君今日电邮说：近来深圳富士康员工跳楼风起云涌，反映出深刻社会问题，你应当写些文字，出个名。呵呵，高抬我呀！我回复说：不想出名，人怕出名猪怕壮，写点给你看看可以。与毕业都二十年的老同学交流交流，亦如当年读书时问题的探讨。新闻报道深圳富士康公司员工连续十二人跳楼自杀吸引国人眼球。其实我注意到最积极帮助大众数到12的是媒体，如果全国，全世界都来关注都来数数字，我想是不是不长就没有意思了？市委书记都去现场了，当传媒把深圳富士康炒成面向世界的表演舞台，那么跳的上演就有市场，因为有打造舞台者必有上演者，尽管是一出令人痛惜的悲剧。我记得日本是自杀率很高的国家，究其原因大抵是在其社会经济高速发展中，人们承受的各种压力徒增，随之而来便是精神疾病和心理疾病患者增加，当患者无法摆脱，就轻生厌世，以了结生命以求解脱。而结束生命的地方也好像多集中在富士山脚下一个地方，因为这里媒体关注，风景也好。富士康跳楼的基本上都是年轻工人，用今天的百姓话，叫做社会底层的人群。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完结，实乃其人生的悲剧。他们或许为情所惑，或许为生活压力，或许为其他种种，所有的理由归为一点我看就是感觉活得没有意思，失去了生的希望。现代社会，人因为某种客观造成压力，形成精神和心理疾病正常，发生轻生自杀个例也不足为怪。但同一地方出现多起，成为了新闻报道和社会关注的事件，就很值得深思。

　　前些日周末，与几位老友相聚，大家志趣相投且都已入不惑之年，所以人生理想，生命价值便成了共同畅谈的主题。在央企工作的晓旭用亲身经历和感受谈到的观点让我深思受益。他说上个月出国考察，在荷兰体验普通人生活时，感受最深的是公交车上的售票员那微笑面孔和快乐为乘客服务的心态。他说：你在售票员身上感觉不到她有工作卑微，社会地位底下，让人瞧不起甚至不尊重的意识，她给你的是真实、真诚的感觉，有着普通劳动者最朴素的工作快乐和满足。她的薪酬或许并不多，那么她的满足又来自哪里呢？看来钱并不是她生活的唯一追求，她能安心快乐的从事售票员工作，说明荷兰这个国家价值观评价体系科学合理。晓旭的一番感言，让我想到温总理不久前曾说过的一句话：要让人民生活得更加幸福、更有尊严。幸福是一种很主观的个人化感受，不好用一个具体的标准去衡量人们的幸福感。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没有尊严是没有幸福感的。我以为 人的尊严需要社会形成对法律和人权的尊重，需要社会分配和福利保障的公正和平等。一个社会机制，你让有才能的去扫大街，让没有才能的当领导，那就有问题；如果一个社会人们的核心价值观就是为钱，那么社会堆积起的是财富，生命堆积起的就是精神的虚无。富士康现象虽是当今社会的个案，但说明很多深层次问题。治病救人要良医良药，非更多看热闹的。传播不当容易造成疾病扩散流行，处置不好说明缺少良医良方。要正视我们的社会还有滋生病菌的犄角旮旯。我不是仙人算不出未来，但是深感不及时解决这些有着深刻社会原因的问题，会影响到整个国家和民族的未来。


　　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想起了毛泽东观看《孙悟空三打白骨精》一剧后写下的诗句，如是，又想起了美猴王，想到了花果山，想到了《西游记》和四大名著，想到了外祖父躺在夕阳疏照的床上翻读一本已经泛黄的三国。人生一世，草木四季，春有芳草，夏有绿荷，秋有金菊，冬有松雪。适时风采尽显灿烂，顺之，体味怡然；反之，感受别样。少应老成，老应少心。一个人，尤其是当下的年轻人，当感到郁闷，感受到压力，不妨去看看《西游记》，不妨去登登花果山。这样你会既能憧憬到远方的风景，又能看到眼前的现实，你会发现原本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淳朴的，自然的，它很美很美，不仅仅只是在传说中。

——仅以此篇与同窗姚君交流，并借以感谢阿东的盛情，那天的愉悦和感受已经深深留在我的记忆之中，受益难忘。在此我也存下阿东的那条短信——今天天气适合上山，请准备好运动鞋和愉快的心情来感受花果山的风景，八点半左右到宾馆接你。
2010年5月29日于北京车公庄 [ 本帖最后由 明月松间照 于 2010-5-29 15:11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