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糅体
2021-12-23叙事散文川媚
2002年,曾听省作协一位散文家说:没有真情不要碰散文。我一直写散文,我不知道我哪里有那么多真情。或许我本真,所以一直真。散文当然不能失真,情节可以虚构,情感需要真实,然而既然真实性要求非常高,情感的真实则必然是建立在情节的真实基础之上的。……
2002年,曾听省作协一位散文家说:没有真情不要碰散文。我一直写散文,我不知道我哪里有那么多真情。或许我本真,所以一直真。
散文当然不能失真,情节可以虚构,情感需要真实,然而既然真实性要求非常高,情感的真实则必然是建立在情节的真实基础之上的。
然而有了所谓小说化散文、散文化小说。这样一来,文学体裁就不单纯了。
汪曾祺有一篇文章《散文化小说》。我在红叶书社读了,屁股托在书柜的最底层,因为高跟鞋站着读书是很受罪的,读书的女人不言风情。网络真是一个小说化的世界。有人从没见过我,就给我一个印象评价:风情。好啊,不是风尘,怕什么?风尘,才不怕。若是论文学,有点风情就美妙,有点风尘就致命。
汪曾祺说,散文化小说的作者大都是抒情诗人,其作品是抒情诗不是史诗,是阴柔之美不是阳刚之美,是喜剧的美不是悲剧的美。
这不,小说散文诗歌走到一起来了。散文化小说,诗化的小说,我都是挺喜欢的。我最喜欢的小说家就有阿来。我喜欢他美妙的语言节奏,读过他获奖的长篇小说之后才读到他的短篇小说,包括他的无事之小说《格拉长大》之类。他无论写小孩子还是写老人都那么优雅。有的小说的角色里就有个叫阿来的小孩子,在他的中篇小说集《旧年的血迹》里。
汪曾祺举了鲁迅的作品,风格柔美的《故乡》《社戏》,都不收在散文集里,而收在小说集里,难道是因为它们写得不太精彩,而故意以小说的名目娱人吗?当然这是我的想法,估计情节与人物有虚构,所以他才不以散文名之吧。然而鲁迅的散文里,又有多少生活的写实情景呢?纯粹还是多使用着象征主义手法。
鲁迅先生的《一件小事》,如果是小说的话,那些自省式的心理描写,实际上是在把人物拔高的话,就会变成虚伪。当我写到这里,真不知道它是小说还是散文了,周晓枫讲散文的虚构,她说谁会傻到把自己生活中的狼狈和盘托出呢。她就提到鲁迅的《一件小事》,说老师讲有虚构,鲁迅先生哪里会真的那样渺小呢。
我曾经想写小说,碰到一个小说作者,想求一些指点,他却说我写了十多年,尚且没达到理想境界,你又何必呢。我想,我对于写了十多年的散文也是同样的不自信啊。然而我还是想写小说,我看着小说,就想照着那些可以把握的模式写自己的故事。想看看自己的想象力、心理承受能力到底能达到一个什么境界。总之,我不可能不看小说,看了小说想写小说,这个愿望比看了散文而想写散文的心情急切多了,我就开始捉摸小说的写法,我毕竟想让小说写得像小说,才能够奢望将来也可能登堂入室吧。
我之所以想尝试写小说,又努力悟道,今晚看到一本小说24美的书就如获至宝,翻也不怎么翻,就拿到柜台上付了钱,准备回来对小说进行一番理论研究,打算以之指导我的写作实践。(尽管读过无数的小说,我对于小说理论真是需要恶补一下。科学来不得半点虚假和骄傲,文学未必不是如此。)
是因为今晚七点读到一本短篇小说年选的序,第一页我就恋上了那个我来不及认识的母鸡的蛋,那个蛋不圆却方:一些作家哪怕是名家,大多数作品是凭着影响(凭着影响是常态——因为可以发表,所以写得恣势),是凭着惯性在写作,无论在思想还是艺术形式上,都没有创新和突破之举。
为了脱离日记式的散文语言,我宁愿写点日记,不愿意写一行抒情散文。我差不多忘记了散文语态:我从一开始就运用自如的那一些词与句。我甚至喜欢写几句诗,也不想写并不见得有特别营养的鸡汤,或者并不见得体现了自己语言风格的优雅散文。散文的弱点有时也在于优雅,它那优雅的姿势,我已经没有耐性欣赏了,我更渴望直接的语态,个性化的语言,丰富的场景,宏阔的感受。对于小说的24美,我还没有记住一个呢。翻书时注意到一个,但没记住。书非借不能记。何况我现在差不多失去了记性。我的视力正在由近视到远视,我的记忆却是有远视无近视。我不知道我一天天变成了一个老人呢,还是一天天变成了小说家。我不想成为小说家,我只想写两篇小说,交代我轻戏剧的灵魂生活,作为我努力创新与突破的证明。
小说自然是美的,因为它的神秘,像一个有故事的女人。小说有时候会让读者忘情,长久地沉浸于人物的心灵世界。这样一来,文字的真实感,就逼近眼前了,它比抒情散文是不是更加真切呢。人们拿到一些文字,并不会凭着预告的体裁特点,而不在小说里去发现生活的真实,也不会将散文的一切情节都视为真实存在。作家会利用散文文体的真实性特征来暗中美化自己,其实那也是无用的,读者一般不会轻易上当,他们不会记住他们不相信的话。小说家是最不需要在文章里做假的人,他写得越残酷,读者给他的同情越多,当然小说必须无限地贴近生活。
在结束这段遐想之前,请让我说出我今晚最富于激情的想象。我的想象停留在现实之中。白天与美女等同游千佛寺,此刻我的想象里会萦绕美景与美女。晚上我在想小说,我就会想到与小说家谈文学。我的想象就在现实之中。他一只手举着我的手稿,头侧靠在沙发上看。他看完后说写得像小说。我不知道那个文章怎么会像小说。他说小说也有这样结构的,只是小说最后必须收在一个实处。其实我领悟不到他的意思,所以现在复述成这样说不定就是个错。当我从书店回来打开电脑,乘间去漱口的时候,居然一阵激动:他会不会是说,在一个场景之中,交代一个故事,最后让读者回到现实之中,呼出一口意味深长的快意的气,告诉自己纯属虚构,然后心安理得地享受自己眼前的快乐。
我想着这些,忘记了数一数从盥洗室到电脑室的楼梯。我有时候也会忘记自己的年龄:这很滑稽,这很疯狂,这很快乐。
[ 本帖最后由 川媚 于 2010-4-19 21:1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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