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心情日记（八）春天在哪里？

春天心情日记（八）春天在哪里？
儿子来了，我的生活变得很糟糕。早上去上班起得早，把他一个人反锁在房间里，直到我下班回来后发现，他的嗓门都哭哑了。真是作孽。先生说要把他送回老家，我问他送回去能指望谁呢？婆婆病了，住进了医院，是脑溢血，医生虽然说是轻微的，但好了以后出了院，是再也不能干家务活了，更别提带我们的孩子，并且还不能动肝火生气。我忧虑的是凭着婆婆那样名闻乡里的强悍女人如何能过得了以后清心寡欲，淡泊世事的生活？
上班，照看孩子，还得往医院跑。我的头都快炸了，许是今年触了霉头，我没碰上一件好事情。大年三十的晚上，我和先生一家人赌气，一个人在外头过了一个年，两天没吃一口饭，没有一个人找我。直到大年初二，我才悄悄地一个人回到了母亲的家，把眼泪咽进肚子里，强着欢笑地陪母亲说话，瞒着母亲，一直在母亲家住到初五的那天，父亲才开门见山的问我，你究竟是在哪过的年，别以为你的心事我看不出来，要是好好的，怎么会没带孩子回来？事情败露了，我终究是难以启齿，还能说什么呢？最坏的打算，我那时也想好了，不就是一拍两散吗，人一辈子该遭哪种劫难都是命定的，是祸躲不过。婆婆在三十晚上当着我和先生的面也说了，这年头不比从前，离婚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情，谁离了谁都能过。她很会开导我先生，乘着做父母的现在还能活动手脚，把孩子搁在家，男人身上又没明显标记，会混的到哪还怕找不到女人。　
这些日子以来，我想了好久，终于也明白，婆婆的话是对的，男女之间是谁离谁都能过的，我们的一切解体都只剩一个程序问题。至于孩子，那当然是随先生，女人嘛，到底是随波逐流的，一切由不得自己做主了。
真没想到，我以为是我走上了绝路，在这个春天，却不知道婆婆走上了一条我意想不到的路。人在做，天在看，老天，你究竟看到了什么呢？昨天早上刚起床就感觉眼皮跳，心里赌的慌，我还以为是我一直以来的忧郁症在作祟，直到接到孩子大伯的电话，说婆婆在家晕倒了，送进医院检查，叫我到银行取点钱过去，我才明白，原来我要破财了。他在电话里头说，妈在家晕倒了送进医院你不去，不大好看吧？我说，是吗？那我被婆婆指着鼻子说，有她一天在，我永远也不想进她家的门时，你觉得好看吗？我那样一说，他就在电话里不耐烦了，说，你看着办吧，不把钱拿过来，就把人抬到你家去。
先生在外地，远水救不了近火，我硬着头皮去了医院。婆婆躺在病房急救室的担架上，脸色黄黄的，很是难看，虽说她已经不能动弹，但是神志是很清醒的。我进来的时候，刚好碰到医生问，谁是直系亲属？我刚要寻找孩子大伯的身影，谁知他已经转身过来，用手指着我，跟医生说，叫她签字就行了。想来真是好笑，什么时候我成了他们的仇人后又成了他们的亲属了。现在我终于明白〈〈孔雀东南飞〉〉里的刘兰芝为什么说“君家妇难为”了。站在我旁边的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见到我穿着羽绒服，头上流着汗，安慰我说，别急，姑娘，这是你妈吗？我没吱声，楞在那里不知道面对今日的尴尬局面该如何回答那么一把年纪的老人这个如此简单的问题。婆婆不能说太多的话了，只听到她痛苦的呻吟声，可我真的找不出一句可以安慰她的话，对她，我曾经以为她的心里向来是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的。她也曾在儿女们面前不止一次地说，要是再拿掉她光阴里的十岁，依然不会有人敢违拗她一句，在这整个家庭里。可她都年过六甲了呀，活了大半生竟然还没明白人是不可能永远年轻下去这个道理的。
她现在不能逞强了，再也不会有力气像从前那样对任何人指手画脚了。以前她总是一口狂言的在我面前说，她能将我怎么样怎么样，现在看样子一切都是空谈。昨天晚上一直在急救，一直到今年下午病情才稳定下来。昨天因为病情危险，她一天也没吃到一粒米饭，今天倒是不错，从食堂打来半碗萝卜粥，她喝得一干二净，偶尔也知道说，心里不好受，要我将她翻身。俗话说的好，凤凰落时不如鸡，她现在比鸡还要落时。只是这世上几人有前后眼呢？
上个礼拜坐公交车，我的银行卡和身份证都被第三只手拿走了，无奈之下只好去挂失。前两天刚刚办好了临时身份证，费了一番波折好不容易才将卡号上的钱取出来，没想到如今这点钱都成了打水漂了。先生今天早上说以后会还我，我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过好眼前是关键。
人间四月芳菲已尽，春天又要迟暮了。可一个春天里的繁华，没有让我拣到一朵应该别在襟上的鲜花。　眼看春天就要草草收场了，我的日记这个系列也就这样提前结束了吧，临近末尾，道声，春安。那些被我辜负的张望在春天渡口的人们，此时此景，歉意于人在我的心里总是有的。

写于2010年4月18日 [/copyright] [ 本帖最后由 郭玉琴 于 2010-4-19 04:29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