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的周末（二）

小二的周末（二）
文/李雷
小二中午打个盹就足矣。
上一周，小二到银行把工资折递入柜台，女职员一翻折子就说：这个折子上的工资还没上，最近七八天前来询问的人很多！小二接过折子走出银行。外面有丝风，小二感到那时的天空没有了刚出门的那份朗润，变得灰蒙蒙的。而春日的阳光也把人晒得软软的，走路仿佛没劲——也许是春困的缘故吧！值得小二欣慰的是“最近七八天前来询问的人很多”的那句话，说明在这个小城里，为工资心焦的人很多。但本周就有那个还按揭贷款的日子，这个日子的准时程度远非女士的经期可比。今天，如果工资能上到折子上，那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小二迎着软软的暖风走向银行。银行里前来办理业务的人很多，十多分钟后小二递进了工资折，“麻烦你看看，如果上上工资就取一千吧！”——这句小二已经说了若干遍的话语，听起来特别润耳，还有怯生生的感觉，著名节目主持人朱军是说不出来的。职员麻利的从存折识别卡中刷过，按了几下键盘，“请输入密码！”小二突然感到周围的一切顷刻间明朗起来，柜台前办理业务的年轻女子们是那么有风韵，老太太分外的和善，老爷爷慈祥的像温总理，是自己的亲人啊！揣上钱，小二到不远处的另一家银行打上了按揭款和儿子的学费。
小二的儿子在家门口上学为何要月月打学费。俗语说的好啊！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凡人就有凡人现实的像吃喝拉撒一样的想法。将来儿子上大学是肯定的，即便是一个最普通的专科或者是高职，初次入学也得一大笔钱，而作为一个小职员的小二到那时也许出得起那笔钱，也许还会差许多，未雨绸缪吧！每月存二百，七八年过去也就一万多了，那时即便不够也差不了多少，反正紧日子也过惯了。
小二向家里走去。春天就是好啊！今天应该是这个月最美的日子。路边已经吐出嫩嫩芽儿的柳枝，软软的，飘飘的，和媳妇烫了离子烫的头发一般。小草芽探出头，聚在一起，好像是蛋壳里出来不久的小鸡娃，头对头，叽叽嘘嘘个不停。天空弥散些沙尘，虽然不比秋天那样晴空万里，但这也是大西北天空的个性啊！他台湾人就没有这个福分来欣赏。有一年六月，小二到嘉峪关去游玩，在天下第一雄关的门洞里和几位台湾游客相遇，正巧一阵微风吹过，卷起带有沙子的小旋风，台湾游客惊呼：风沙，旋风！风沙，旋风！随机拍照，小二和同伴们笑笑，都说他们“见识短浅”。像今天这样的天空，拿到台湾做个展览，咱西北人定狠赚它一把！——真是胡思乱想，小二笑着。
回到家里，已是下午四点多，儿子看动画片。小二不悦：看，就知道看，把眼睛看坏你就饶人了！儿子说是刚打开的电视，不信去摸摸电视。小二一摸，确实是凉的，也就作罢，叮嘱他少看一会儿，就到卧室里去换衣服。小二哼着小曲走出来，儿子眼睛一眨：爸，工资上上了！小二笑了。
小二将塑料洗盆放在卫生间的地上，从洗衣机里取出脏衣服——主要是小二和儿子的衣服，当然也有媳妇的一些衣服。小二洗衣几乎不用洗衣机，对于他来说洗衣机的脱水功能最实用。如今在城市提倡低碳生活，在农村提倡节水灌溉，所以日常生活中要节约用水，当然这只是小二堂而皇之的借口而已。其实，如今一方水含上污水处理费已经达到两块多钱，洗盆里洗衣当然要省很多水。即便是洗诸如床单、被套乃至窗帘一类的大件，尽管把左手腕洗痛，渗出血，他也在坚持。小二先将颜色浅的衣服放进去，搓着媳妇的衣服，小二笑了：这要是在乡里被别人看到，定会成为他们饭后茶余的笑柄——乡下人总认为给媳妇洗衣服是一个大男人没出息的表现。揉搓着儿子、媳妇的衣服，小二仿佛触了电，心中颤颤的满是幸福的感觉。儿子的外套一般是最后洗，这小子的衣服就是洗起来费劲，裤兜子里总是有些沙子之类的东西，还有这紫色的校服，前襟上的墨水星星点点，得反复搓才有效果——真是个调皮鬼啊！洗过的衣服小二用清水透过一遍，之后又在掺有“金纺”洗液的清水中透过一遍，才放进洗衣机里脱水。等摔桶将要停止的时候，小二高叫：司机，前来拉货！儿子离开电视来到卫生间门口，小二把衣服全部搭在儿子身上，儿子走到沙发边，将衣服放到下，小二再将衣服一件件晾晒到晾衣架上，回头再将卫生间收拾干净。
五点半了，小二邀请儿子帮他做饭，儿子答应了，坐在小凳上削土豆皮，小二和面。六点下班的媳妇进家门后一碗清汤面片已然在餐桌上迎候。依旧是小二洗碗。媳妇的微笑和喋喋一天工作中的阴晴圆缺便是小二忙碌一天的抚慰。小二听着，手里干着，会心笑着。
新闻联播刚完，儿子就抱来家庭作业让小二检查签字。小二真想拒绝，推到明天再检查，但又觉不妥——有伤儿子的学习积极性！现在的小学娃娃学得东西越来越深了，小学里就学古文、负数，这是我们当年初中才学的！竟然这英语里的好多单词，它们认得我，我却认不得它们！小二由衷的感叹。那你的大学是怎么考上的？值得怀疑呀！媳妇取笑小二。你听，你听，你这个坏人！……小二笑着说。确实，自从儿子上学后，督促检查儿子的学习就成了小二周末的重头戏。尽管小二不是老师，但语文数学倒也难不倒小二，最甚是这英语！过去学习过的那些牛黄狗宝早已忘得不见踪影，好像自己上学时就没有学好过似的。平常听到的无非是媳妇的那句“bye—bye”声，见到的也无非是“madeinchina”之类的单词。为了这个，小二重操旧业，从书橱里找出那本挼的有皮没毛的英汉词典和语法书，给单词标音标，还反复听课本配套磁带。果然小二进步神速，还愣是把儿子的英语给辅导了几年，成绩一直不赖。媳妇看着心疼：让儿子去街上的辅导班去学吧！小二没答应——自己本来就是个小职员，收入有限，与其掏钱给别人，不如自己来辅导，相当于自己挣了份外快！
快十点了，儿子早已睡着。小二捧着一本关于温棚种植的书（小二经常到田间地头给种植户讲解种植技术），边看边和织毛衣的媳妇聊着。相继两人也休息了。
媳妇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小二反倒没有了睡意，借着窗外的灯光，细细打量着媳妇：真得是站累了！明天给她买双半高跟鞋，让她上班时穿！再过一段日子，通往乡里的那条路就修好了，等通上乡村公交，回家就方便多了，多少可以分担些家务。想着想着也给睡着了。窗台上的兰花草随着微微的气流轻轻摇摆，细叶彼此摩挲着，发出细微的声音，像且歌且舞的小仙女，美极了！
（全文243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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