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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墙边有棵树

2021-12-23叙事散文洪水河畔
墙边有棵树■洪水河畔那棵自我懂事起就站在我家与大伯家分界处的白杨树,默默地经受着风吹日晒雨淋霜冻。初夏时节,淡蓝的天空下,杨花随柔柔的风点点洒向田野,像魔术师手中抛出的碎屑。不见鸟,偶尔有黄牛孤独的叫声。墙角的小牛卧在地上,不时伸出后蹄揉揉……
      墙边有棵树

        ■洪水河畔
  那棵自我懂事起就站在我家与大伯家分界处的白杨树,默默地经受着风吹日晒雨淋霜冻。初夏时节,淡蓝的天空下,杨花随柔柔的风点点洒向田野,像魔术师手中抛出的碎屑。不见鸟,偶尔有黄牛孤独的叫声。墙角的小牛卧在地上,不时伸出后蹄揉揉它的笨头笨脑。

  当初爷爷种的那棵白杨树并不是为了用材,仅仅是为了一大家小孩儿老远就能瞅见自己的家。

  杨树长得很快,两三年光景就有碗口粗了,由于年轻,树皮薄而糙。一次二叔赶车擦了杨树一下,它便迅速露出绿色的树汁,汁水并不清澈,像爷爷眼角的浑浊液。几天后伤口处又结痂了,像爷爷那只被雷管炸瞎了的左眼,那么醒目。火热的阳光抿去了那一汪尚存的水迹,皱巴巴的。小树刚抽穗时它就开花了。一种极小的花,浮在枝头,细风拂过,天使般飞向四周,飘落在麦田里,沟渠旁,池塘边。毛毛糊糊的杨花得不到人们的青睐,因为它把葱绿的田野弄的脏兮兮的,烦人。

  布谷鸟叫的时候,爷爷跟大妈吵架了。大妈两手掐腰,硬说那棵杨树是她家的,要砍了当檩条用。爷爷说那棵杨树分家时分给了我家。大妈便污秽满口,骂爷爷眼瞎,浑浊的东西从爷爷的眼角流下来,他嘶哑的声音割痛了我的心弦,我心灵的原野上只留下他苍凉的回音。那时我也早已上学了。   一周回家,事先给爷爷打电话。他告诉我他吐血了。原来爷爷为那棵树又和大妈吵架了。他们在村干部的见证下找尺子量了。每家的宅基地长为20米。爷爷忘了有一个一米长的土台是上一户人家的,下来是我家的院子,连那1米算上,杨树落在了26米处,是大伯家的。爷爷在电话那头哭了,像个孩子,我的心也湿了。我也安慰爷爷:“一棵树,有那么重要吗?”爷爷说:“丫头,人不能眛良心啊!”

  此后,为了那棵树,爷爷找大队和村上的人去同大妈论理。树权是争过来了,可谁都不愿碰它一指头,不愿碰触系在那两家之间的那根导火线。树就像先前那样站立在两家边界处。春天,杨花飘飘;夏天,浓荫蔽日;秋天,黄叶脱身;冬天,清清白白的孤立成爷爷的样子。

  一个多雨的季节,爷爷带着他的遗憾离开了人世。去世的前一天晚上,爷爷还叮嘱我那棵树是我家的。一棵杨树系在了爷爷枯竭的心上,爷爷的生命如杨花般飘飞而去。他像一棵树一样,庇护我慢慢长大,直到长成参天大树。

  一棵树,一辈子的情,爷爷一生的遗憾。

  夏日里,我默默地坐在院子的矮凳子上,墙边的那棵树已绿叶婆娑。

  墙边,站立着那颗白杨树。

  心里,站立着爷爷树一般的形象。


[ 本帖最后由 洪水河畔 于 2010-3-1 10:3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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