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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那段乌光锃亮的栏杆

2020-09-17叙事散文烟波钓徒zzc
[size=18.6667px]烟波钓徒zzc楼上的小夫妻又在吵架:男人的吼声,女人的哭声,东西砸到楼板上的脆响……这已经不知是第多少次了,我早已见怪不怪,想到北京去年的离婚人数都超过了结婚人数,这都不算什么事了。可是我还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
[size=18.6667px]烟波钓徒zzc 楼上的小夫妻又在吵架:男人的吼声,女人的哭声,东西砸到楼板上的脆响……这已经不知是第多少次了,我早已见怪不怪,想到北京去年的离婚人数都超过了结婚人数,这都不算什么事了。可是我还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老何,想到了那段乌光锃亮的栏杆。
老何是我楼下的邻居,丰润人,当兵出身,虽然已经70多岁了,但身板硬朗,说话声音洪亮,满口的唐山味。最有特点的要算“做啥”两个字,他说出来就是“zoūshā——”一定要把尾音拖得长长的,很是好听。老何年岁大,嗓门大,又爱说话,不管是见了谁都主动招呼:“xxx,做啥(zoūshā——)”大家都不好意思不应承着,这让原本冷清安静的单元多了些快乐,更有些孩子跟着何爷爷学唐山话,一时“xxx,做啥(zoūshā——)”之声充满了耳朵。
老何是后搬到我们楼下来的,因为老伴得了小脑萎缩症,行动不便,老两口子一直住平房。后来平房拆迁了,迫不得已才住到了楼上。
老何的老伴的小脑萎缩症已有近20年了,头摇手颤不能行走,说话含混不清,但是心里却不糊涂。只要天气好,老何一定搀扶着老伴下楼去晒太阳,呼吸新鲜空气。老两口住二楼,那几级楼梯就成了最大的障碍。老何从后边抱着老伴的腰,撑住全部的体重,老伴双手拼命的抱住栏杆,极力控制住颤抖的身体,艰难的挪动不听使唤的双脚,每一级台阶都是那么费时费力。满楼道都是老两口粗重的喘息声和杂乱的脚步声。为了不影响大家上下楼,老何都是在上学上班的人们都走了之后才抱老伴下楼,偶尔遇上了,想上去帮个忙,老何总是说老伴需要锻炼不让伸手。其实看着老两口的姿势,也真不知道该如何伸手帮忙,也就顺坡下了,走自己的路。时间长了,大家知道老何决不让人帮的,也就是打个招呼后赶忙走开,即免得添乱也免得看着心里不舒服。
下了楼,将老伴放到三轮车上,老何就释去重负长出一口气,然后骑上三轮车悠悠而去。冬日,在背风的住宅楼前晒太阳;夏日,在高大的梧桐树下纳凉。有时老何也会带老伴去很远的地方,我曾在城外的正平山看到老何和老伴在欣赏桃花,缤纷的花瓣落满了人和车;我也曾在离小区十几里的葡萄架下看到过老何的三轮车,那散射的斑驳的点点日光洒在老伴扭曲的幸福的脸上。
因为每天上午和下午都要抱着栏杆上下,原本乌暗蒙尘的栏杆竟然变得乌光锃亮!
偶尔闲聊说起老伴,老何总是说:“我欠她的,我是还债呢。”原来,老何年轻的时候就去当兵,是工程兵,跟着工程走没个准地方,家里的事都交给了老伴。老伴为婆婆公公送了终;将两个孩子养大成人,而且都考上了名牌大学,如今一个在北京,一个在上海。老何说:“老伴得这个病都是累的,我要好好待她,伺候她30年。”看着腰背渐弯的老何,除了感动,你还能说什么呢?
每天上楼下楼看着那段从一楼到二楼的锃亮的栏杆,实在是一种思想的教育,让我这个已近不惑之年的人感慨良多。
夫妻关系真是奇怪,关系好时如胶似漆形影不离,是最亲的人;一旦关系破裂,又形同陌路甚至视如寇仇。在离婚率如此之高的当下,有几人还把婚礼上的誓言当真呢?“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早已成了一个美丽的传说。老何那一代人没有过像样的婚礼,却能在几十年的离别疾病中风雨同舟不离不弃,一句“我欠她的”恐怕是最好的解释。多想想对方的付出吧,我们就会多几分感恩之心。
多么希望楼上的小夫妻也能从这乌光锃亮的栏杆中有所感悟。
向老何致敬,祝老何和老伴长命百岁!
后记:今天翻出这篇文字时,楼上的小夫妻已经离婚2年了,房子租给了一家卖化妆品的;老何的爱人已经去世三年,老何每天靠捡破烂打发时光,每个月拿着4000元的退休金捡破烂,说他高尚还是什么呢?我真的不能理解。那段曾经乌黑锃亮的栏杆早已蒙上了一层灰土,和其它楼层的栏杆再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不是看到这段文字,恐怕我也忘掉了它曾经感动过我。世事啊变化就是这么快,人生啊就是这么短暂,珍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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