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像野草

（图片来自网络）
生活像野草

　　醒来好久了，梦还在意识中摇晃，像一根根长着藤蔓的草……

　　梦中那个女人，有着怎样幽深的心思，才会有那么一双令人难解的眼神？一个男子发给我的简信，为什么打开后却是一屏的乱码？

　　日光的白，浸淡黎明的黑，世间各种物象，似植物，渐渐从夜的模糊‘土壤’中，露出昨日所不曾有的端倪。麦冬的枝蔓，从烤漆花架上垂挂下来，匍匐在楼梯的阶蹬上，它伸长的如此之快，出乎我的预料，而从友家小心翼翼捧来的那株含羞草，一夜间萎去，却也是在我意识的围栏之外。

　　日子一展开，事物就蓬蓬勃勃的萌生，窗几上落了灰尘，细心掸去；水、电欠费，分文不少的交清；肉蛋奶，青菜，还有零碎的日用品，大兜小包的采购回家，期间，接了两个电话，回复了三条简信，可在这些琐碎生活的底色中，依然不时横生出别样的枝节，家中暖气的一个阀门突然跑水，喷洒出扇状的水花，边按住阀门，边打电话给物业，忙出一身汗后总算修好；听到有人敲门，是速递公司的，他递给我一个包裹，看到发件人的姓名和地址，顿时心生百感，病中的堂兄远在边城，竟还惦着我这个有点自私的妹妹。

　　悠悠的吃午饭，然后计划去另一个城市轻松购物。电话铃声响起，接通，听到是画家的声音：“什么时候把画册拿给你”？我告诉他下午要去某市，明后天再拿来，他说他吃完午饭驾车也去这个城市，正好带上我。这么巧？刚刚喝下最后一口汤，画家的车子便停在院外，从窗子望出去，那是一辆崭新的轿车，画家一边按着车喇叭，眼睛一边往楼上望，脸上带着比他新车还要灿烂的光，于是，胡乱拎了个包就坐进了他的新轿车。车子退了几米，然后打转向，不料，一头就扎进院前的绿地，几丛干硬的植物，被车轮辗倒，好不容易才从乱树杂草中挣扎出来……

　　画家是个生手。但无论如何，车子还是奔驰在了宽阔的柏油路上，路边成行的白杨，座座民居，向车后倒去，心总算安定下来，可忽然又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哦！是大蒜的味道，而且是从自己口中发出来的，可找遍包里的内兜，竟然没有半颗口香糖，晨间洒在身上的香水，也不能压住它的怪味儿。这让我十分的不自在，摇落窗玻璃，将头转向车窗，尽管冷风直往里灌，依然感到浓烈的蒜味在狭小的空间旋绕。与其尴尬，且不如坦诚：“嗨，你知道大蒜和香水的味道搅合在一起，会有多么美妙吗？”画家听到这话，立刻将脸转向我，歉意的堆起笑容：“噢！真的不好意思，我中午吃了很多大蒜”！

　　伴着JD慢摇的音乐，车子晃晃悠悠，开进一个购物中心的停车场，艰难的找好车位停下，一起登上电梯，二楼，三楼，四楼，分头去买各自的物品，一件件精心选好，却无法付款，两张银卡，一张消磁，一张总显示错误，真奇了！服务员提示是否密码被盗，这一提示，让我发了慌，怪不得近日收不到银行信息，原来如此，想到这里，无心购物，等画家买好东西，便心慌意乱的坐进车子。画家驾着车艰难的从车位中绕出，找到出口，把准备好的两元钱郑重的夹在中指和食指间，递向收费窗口，不想，车子哧溜一下，出去两三丈远，想往回倒，后面已经顶上来一排车，画家夹着两元钱的手臂依然直直的伸在车窗外，严肃的看着我皱了皱眉：“难不成我们还得下车交费”？正犹疑间，路边卖糖葫芦的走过来，一手去接画家的两元钱，一手递过来两支糖葫芦：“一块钱一支，你给的钱正好”！

　　画家驾着车往回赶，似乎这时的他心情很怡然，车子也跑的顺溜了，上了一座立交桥，见一警察笔直的站着，画家却显得有些手忙脚乱，带着几分心虚的对我说：“八成警察也知道我是个二把刀，怎么他看我的眼神不对劲儿”？他的话让我禁不住发笑。车子在立交桥上跑了一段路后，画家惊奇的指着桥头的警察说；“你看，怎么还是他”？无奈，车子开到空旷处调头，返回原路，不一会儿，我和画家都惊叫起来：“前面，还是那个警察”！

　　在警察的引导下，车子终于归了正路，车内的音乐又重新悠扬起来。很快就要到家了，这时画家发现了什么似的说：“你怎么没买东西”？我说都不中意，当车子开到一家银行的门口，在我的示意下，画家莫名其妙的停了车，我告诉他事情的原委，准备和银行有一番复杂的交涉，当经过银行职员的查验，得出一个结论：“你的银卡都没问题，是系统网络出现了错误”！

　　虽然没能顺利购物，银卡还是完好，心安静下来，抱着画家给我的几本画册回到家，刚要掏钥匙开门，猛然从身后传过来一个声音：“我等了你好久了”。回头一望，是同学M,她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光盘，带着一脸恭敬，神秘的说：“这是好东西，都是佛师讲因果的”。我莞尔一笑，把她伸过来的手轻轻拦回，再帮她把光盘装入口袋。

　　生活的底子，永远是一片野草，它们蛮荒的枝梗，于春天抽拔出生机，于晚秋寥落着枯萎，草的一季，演绎着一段因果，暗藏着人一生的忧欣悲喜。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心野种植着一片期许，但总会有别样的植物错落出你的意愿之外，摇曳出规律之外的规律，它，最生动。

　　夜色深静，星阑缀满长空，哦，睡吧，一只眼含进月亮，一只眼含进太阳，日子上开出细密的花盏，我用感激，细嗅它的清芬；生活里长着蓬勃的野草，我以禅心，期待它蛮荒的枝条，将我轻轻抽打……


　　　　　　　　　　　　　　　　　　　　　2010年1.20日西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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