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雅十字绣（修改稿）

淡雅十字绣（外一章）
冬天是苍凉的，也是悲怆的，总给人满目萧条的感觉，很容易就会感染了情绪，不自觉地滋生出忧郁的性情，干扰着我们的心性。但，冬天又是积攒内力的季节，如同钢铁锻炼时的淬火。要想走过冬天，就要不断地积攒内力，不管多冷都不要停下来。

而在这当儿，我选了十字绣，来修炼自己的内力，让自己走出抑郁的困惑，让自己的心澄澈，在绣的过程中，体会一种自得其乐的怡然。

刺绣可以说是中国女红中最突出的一种，而十字绣又是刺绣中的一种，是一种古老的民族刺绣，具有悠久的历史。十字绣是用专门的绣线和十字格布，利用经纬交织的搭十字的方法，对照专用的坐标图案进行刺绣，任何人都可以绣出同样效果。在我的印象中，我最早接触的刺绣是将线穿在针尖处的孔里，在布面上下穿刺而带动线，而现在的十字绣是将线穿在针尾处，用针尖缝制。小时候，我就看见娘绣布门帘，图案是喜鹊登枝，很喜庆的样子。上初中时，我偷偷地从娘的花包裹里寻了一块白布，照着墙上的画，画了一只高兴的小鸟，站在一根有三四片叶子的树枝上，张着嘴唱歌。用花撑子夹好，就可以绣了。绣好后，将四周剪了半圆形的牙，锁了边，制作成一方小手帕，随身携带，爱不释手。

而现在我又开始迷恋十字绣。

曾亲见一女子认真刺绣的样子。一根绣花针，小巧玲珑，那样子甚是可爱，穿上五颜六色的线，就仿佛变成了神奇的魔术针，贴着画布上下翻转，就会绣出一个小小的世界，就会让心花怒放，那积在内心的郁闷就会烟消云散。

看过古书古戏，那些妩媚高雅的女子，一律都是琴棋书画的高手，她们的举手投足，都透出一种令人心醉的典雅和高贵。现在眼前的十字绣，注目良久，心中熨帖柔润，悦心静心养神，也可以和其相媲美了。我喜欢那些舞台戏曲中女子安静绣花的样子，表情自然，安详，平和，让我一下子想到“岁月静好，静如处子”这美妙的词，用在绣花女子的身上再合适不过了。似乎有一种不事张扬的美，在一点点沉淀下来，小小的天地有曲径通幽的妙处。一双芊芊玉手，穿针引线，翻转腾挪，一针一线，小心谨慎，如呵护自己的宝贝一般，这将是一个有着一颗平常心，有着细腻心思的女子。这是一种由内而外流淌出来的美，生活在她的眼中，是美的，是阳光的，就像窗前盛开的太阳花，有着生动的气息。

心动不如行动。我跃跃欲试，蓄谋良久，最终也买了一幅名为“家”的十字绣。中间是一个行书“家”字，行云流水，生龙活虎，似乎，“家”就是一个有生机、有朝气的地方。其右边竖排“人是漂泊的船”，其左边是“家是温暖的岸”，下边是一只小船，停了桨，靠了岸，在一横梯子边停歇。整个画面春光洋溢，流光溢彩，细腻的笔画间充满着和谐，给人温馨的感觉。

中间这个大“家”字需要上千针回环叠加，交叉缝合，是一色黑线，看上去就像毛笔一挥而就，这期间用绣花针可是千针细细绣出来的。而“家是温暖的岸”中的一个小“家”字，是篆体红字，用红线绣成。色彩有了明亮的提升，仿佛家是一盏灯，在照亮归来的路。

这期间来不得半点马虎和懈怠，偶有疏忽，看错格子，就会出错。错一针，若能及时发现，属于侥幸，能避免更大的错误。

而我最为担心的，是绣了一大半，才发现错了，家的这一半与那一半无法对接，这样就会把整个“家”打乱。如同下棋，一棋子下错，将满盘皆输。一步错，步步错。错的结果是，家无法拼合而成，需要忍痛割爱，将自己辛辛苦苦编织起来的“家”，再一针一针地拆下来，甚至会有千头万绪混在一起，成一团解不开的乱麻，最终会在剪子的残忍杀戮下，夭折。

这让人不觉想到，凡事必得认真对待，小到一针一线，不可小觑；大到人生，细腻处不可存半点游戏态度，人生的路就躺在前面，有多长未可知，但是要从脚下开始丈量，每一步都要慎重，以免有“一失足成千古恨”的遗憾。

小船在这个“家”里是最难绣的，用十种线，是以棕色为主色调的颜色，十种演变，正因颜色的深浅搭配不同，就有了不同的色彩效果，仿佛一只神奇的画笔，就这样上下翻飞，有流线，有留白，就有了立体的轮廓。让你不由感叹，设计者的聪明睿智，一定身怀绝技，诸多色彩起伏变化皆能谙熟于心。

在没有成型前，我喜欢把绣布搭在沙发背上，然后站远了欣赏。在一次次的自我欣赏中，一幅“家”的图案终于栩栩如生地展现在面前，看着自己亲手绣成的“杰作”，不免沾沾自喜，这与从商店买回来的成品感觉是不一样的。看着那只小船一点点成型，一点点凸显出来，有棱有角，有很强的立体感，那高兴劲儿就别提有多滋润了，就像是收到了一份稿费单，偷偷写出了一首诗，那是一种小乌之喜，虽然小，却如太极，一生二，二生三，连绵浩荡，最终，这小小的成就感，能让人快乐久久。

而更大的收获却是，这些一针一线的劳作，慢慢就将那些纠缠不清的浮躁赶到九霄云外去了，我收获了一份平静的心绪，用内心的宁静来经营我的“家”，经营我的文字，不管外界如何风云变幻，都不会停下来。


《属于我的那片诗歌》

像人群中的一次邂逅。我在恍惚中被某句无意看到的诗歌击中，从此算懵懂中遭遇诗歌缪斯，再也无法脱离她的吸引和诱惑。

　　其时，我尚不懂诗。

　　仔细算起来，我知道，我只是喜欢诗，像喜欢一件光滑洁净的青花瓷器，却始终无法触摸到它的光芒。曾经，我动用了无数个汉字，进行了N次排列组合，我换了近百种方式接近它，讨好它，我甚至偷来四十大盗的口令，企图打开诗歌的大门，可是，属于我的诗歌，仍然躲在了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用面纱隔开我与它的距离，也许它远在海角天涯，也许近在咫尺。

　　她似乎与我若即若离，似乎虚无漂漂，来无踪去无影，只是诱惑了我不停地四处寻找。

　　我不是大夫，不懂得望闻问切，所以摸不准诗歌的脉搏，像门前的那株垂柳，万条垂下绿丝绦，我不知道属于我的诗句，躲在哪一根枝条上等我，我顺着哪一朵云搭一架梯子通往诗歌，更不知道打通哪一根脉络，可以让诗歌喷薄而出。无数条线索像迷宫的铺排，绕来绕去，我却无法进入。

　　我不知道她是落雁孤鹜的美，还是暮色三分的媚？但我深知，她是我命中的劫，是药，有了七分的毒，我已经中了她的毒，我取来南国的红豆，让相思成灾。而她不解风情，正在长安的街头穿梭，在大卫的文字里跳跃，在胭脂的香气里逗留，何时，能来我这里小住，给我一点阳光和一滴雨露，让我灿烂一回，浇灭思念的火灾。

　　我寻了一条杂草丛生的小径，慢慢搜索而行。花儿开得正香，问花花不语，为谁落？为谁开？算春色三分，一分随流水，一分入尘埃，一分给我无望的期待。我一直在明处，一直在线等她，而她仿佛一直隐身，我总是错过与它谋面的机会，不停地错位，擦肩而过。有时候，我一厢情愿地偷偷想，也许，她想和我再重温一次捉迷藏的游戏，她是否就躲在老家的麦秸垛后面等我来找，是否就在池塘中的那一片蛙鸣中。她是否就是我梦中的那朵雪莲，抑或是那株干净淡雅的水仙花？我踩着哪片洁净的天空可以靠近她呢。

　　冥冥中，她仿佛来过我的梦里，一闪而过，像雪地里一只罕见的白狐，神出鬼没，我搭了木栅栏，构筑了篱笆墙，希望能捕获她，圈住她。可是，我的木栅栏上还没有长出黑木耳，还只是一个没有肉的空架子。我的篱笆上还没有开出紫色的小花，所以太单薄了，她不会来，她一定不喜欢我这单调薄凉的小家。我寂寞了，空落落的，我随手挤压一只所剩无几的牙膏，企图侥幸挤出诗歌，我可怜的遐思，因为我的用力，它面目全非，它一定很疼。因为青涩的思绪，因为笨拙的笔，我的诗歌没能到来。

　　属于我的那片诗歌，也许就是一个古典女子，躲在屏风后面，犹抱琵琶半遮面，等我轻声唤出。但我还不知道她是哪家的女子，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

　　还有多远的路，可以让我找到她，用今生能否抵达？我穿越在诗歌的海洋中，像海绵一样贪婪地吸取美妙的诗句，我不想做沿街乞讨的乞丐，我要做一次掠夺者，我要把一路精彩的诗歌收入囊中，让这些精英荟萃，切磋技艺，最终我要吸取百家之长，独练一门绝技。

　　无论如何，我还是不会放弃，我一定要找到她。

　　我相信“蓦然回首，我的诗歌却在灯火阑珊处”那一天终究会到来。

[ 本帖最后由 安蕊 于 2010-1-23 10:38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