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婆
2020-09-17叙事散文月下疏影
我是有外婆的,在我七岁之前。记忆却停留在六岁那年的秋天,外婆己经卧病在床,就连上厕所都是勉强扶着去。那时侯我是妈妈唯一的女儿,妈妈是外婆的小女儿。那是上个世纪的七十年代,物资匮乏,交通不便。去一次外婆家要早早的作打算,还要转两次车,给外婆的
我是有外婆的,在我七岁之前。记忆却停留在六岁那年的秋天,外婆己经卧病在床,就连上厕所都是勉强扶着去。那时侯我是妈妈唯一的女儿,妈妈是外婆的小女儿。
那是上个世纪的七十年代,物资匮乏,交通不便。去一次外婆家要早早的作打算,还要转两次车,给外婆的礼物也仅是几斤饼干,几斤梨。母亲将东西放在外婆床头的小柜子里,每次我走到外婆的床前,她总要艰难的起身,递给我一两块饼干,那在当时已是美味了。梨是外婆爱吃的,可她的牙己经无法将梨咬下,表姐将梨用小勺刮下喂给外婆吃。
我常听外婆对母亲说"见了这一次,也不知你下次来还能见得到不,我是要走了”母亲总是默默的哭泣。我只是想……这里是外婆的家,有她的儿子,孙子,她应该留在这里才对,她要去哪儿呢?我没有问,因为我一会就跑去隔壁的嫂子家和侄儿,侄女们玩在一块了。他们和我一起在柴火堆里炸玉米,黄豆,那是我最高兴的事。
外婆吃饭的时侯,总会差人把我叫回来。我有时会在外面玩的灰头土脸,她就用手在我的脸上摩擦“小丫头玩得跟个野孩子似的,去洗脸吃饭吧!唉,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看着你长大"。这时侯我便会说“我长大了,我坐大客车来看你,我天天来,我给你买饼干吃”。那时侯我能想到的也就这些了,我能想到的却是连父母都办不到的事。外婆象是对我说,又象是自言自语“可能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总是要上路的"。我便问外婆“婆婆,你不用做事情,怎么会没有时间呢?外婆说“没多少时间了,要走了”我听外婆这样说,很着急的问“外婆要去哪里?可以带着我吗?妈妈也要去的"。我转身拉了拉母亲的衣角“妈妈,我们和外婆一起去好吗?妈妈只是默默的流泪,并没有理我。外婆说她是要去找外公,外公在我的生活里只是听说而己。外婆说外公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我那时侯居然傻傻的要求外婆带我去见外公,心里还想着外婆对我这么好,外公也一定会喜欢我的。
吃饭了,餐桌上大多是土豆,白菜,萝卜之类的食物。外婆会有一小碗蒸鸡蛋,或煎鸡蛋,有时是一碗反复蒸煮的腊肉,她总会夹一小块给我。母亲说我那时不爱吃猪肉,外婆总会把鸡蛋给我一些。在乡村的人家,鸡蛋和腊肉是留存得住的,也总会有一些,姨妈和舅妈她们也会送一些来。母亲离得较远,就会在经过小城的时侯买一些东西带去。
母亲总想在那里多呆些日子,可是外婆的病总也不见好转。吃药是每天都有的,有一天母亲将我交与表姐,自己和表哥去了很远的地方抓药。表姐将熬好的药液端到外婆的床前,我看着那东西黑糊糊的,飘过一股难闻的气味,便怪表姐给外婆吃这么难吃的东西。表姐说“你外婆,我奶奶吃了这个就会好起来的”表姐还和我拉勾,表示她绝没有骗我,因为我的外婆是她的奶奶。那么好吧!我去劝外婆喝下药液,因为我也想外婆快点好起来。
我们守在外婆的床前,外婆说“不要再去抓药了,我可能是起不来的了,人都要走这一步,你们也不必难过”。我挨近外婆说“外婆,姐姐说你喝了药就会好起来,我知道,这药苦,我已经放了一块冰糖在里面了"。我凑近外婆的耳朵说“你快点好起来带我去找外公嘛"!外婆没有说话,只是一勺一勺的将药液吞下。
母亲带着我要回家了,父亲要上班,要照顾两个哥哥,还有菜园子,实在是顾不过来。临走时,母亲对外婆说“你要等着我,明年再来看你"。我也对外婆说“你要好好的喝药,明年我和妈妈还来看你"。母亲留下车费钱,把多余的一点钱给了舅妈,让她给外婆买些东西吃。
第二天,天刚亮,我便被叫醒。我们在昏暗的灯光下陪外婆吃了最后一餐饭。小桌上有几个煮熟的鸡蛋,一包土豆,隔壁表嫂送来的炒玉米等。表哥拎着包裹将我们送至公路边,待我们上了大客车后,他便回家去了。
第二年母亲接到消息时,外婆已经去世五天了,母亲没有去参加外婆的葬礼。后来母亲又去舅舅家,表哥带着我和母亲去看外婆,我的外婆己经只剩一丘坟茔了。
外婆真的走了,她去找外公去了,她是那么的执着,我相信她一定能找到外公的。只是我从此再没有外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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