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软彩(三)
2021-12-23叙事散文西溪
软彩(三)眼神她歪在沙发上,身上宽大而细柔的素花裙裙摆,似水流转。她的眼神,从稍显斜视的眸子里撩洒出来,露出午后阳光一般的轻漫,毫无承担,什么都不在它的范畴,却又什么都深纳,了无痕迹……望着这放逸的眼神,忽觉,这梦里的女子,就是我多年前养的……
软彩(三)
眼神
她歪在沙发上,身上宽大而细柔的素花裙裙摆,似水流转。她的眼神,从稍显斜视的眸子里撩洒出来,露出午后阳光一般的轻漫,毫无承担,什么都不在它的范畴,却又什么都深纳,了无痕迹……
望着这放逸的眼神,忽觉,这梦里的女子,就是我多年前养的一株兰,它叶势飞举,花蕊舒吐,兰心若水云波,舒卷中,有一种令人迷失的芳香,而又清澈怡远。因为欢喜,我反复、执著的描摹,却总画不出那眼神中的灵逸。
那时候,常在梦里,踩着日光的碎影,在幽深的巷子里茫然的行走,两侧生了斑驳青苔的老墙,发出潮湿而沉浊的气味,经过的古拙木门,紧紧的关闭,隔着门缝望去,蒿草参差,砖瓦零落,似乎已荒弃了千年似的,不曾有任何人从门里走出来。偶尔窗户里闪过身影,那惊惧不安的眼神告诉我,他根本不是房屋的主人,既使那些门窗突然打开,里面破败的景象也会让我惊冷。“这里不会住着鬼吧”?心里这样想,却总不敢把内心话喊出来,更不敢有片刻的停留,惊恐中拼命的奔跑,可这条巷子太长了,尽管竭力迈动双脚,还是一直不见透进斜光的巷口。
有些梦很离奇。水边散步,对岸朦胧的风景,总让人产生强烈的欲念:“也许那里会隐藏着我所喜欢的事物”。就在我沉入迷想间,忽然,远处风中的树木摇晃着,渐渐矮瘦枯干,偏西的太阳坠落下去,自己身处一片汪洋的中心,黑沉沉的河水与夜将我吞没。无力的坐在水底,头发变成一丛丛的水草,被水流涌来涌去,透过清澈的水层,我能看见天上蓝色的星子,一颗一颗无声的落在我的身边,触摸它们,感觉象水一样柔滑,一时洗去了最初那阵巨大的恐慌,心如这河水一般宁澈。不知过了多久,好象被什么力量托到了河面,听见有人大喝:快向对岸游!于是,我下意识的奋力游向对岸。登上岸,走不远就是繁华的城市,楼房、街市、花园……有我想要的许多东西,却无法忍耐这座城市里人们充满无情和嘲弄的眼神,转身想回到最初散步的河岸,可那条河竟在刹那间干涸,四顾茫茫,尽是无边的荒野……
那样的光阴里,我经常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就象在日光下,分不清自己和影子一样。有时,我会久久的站在镜子前,凝定了眼神看自己,却同样会怀疑,镜子里的那个人是否就是自己,虽然,她依然脸庞端静,依然发丝青柔,依旧从五脏六腑泛现出清爽的气质,但依然不能确定那是自己,因为那眼神里充满了狐疑和紧张。有许多次,我试图进入那面高大的镜子里去,与镜子里的自己合二为一,但忽然意识到,那样,会把一面镜子撞碎的,而镜子里面的自己也会面目全非,这样想着,陡然恐惧起来,躲到镜子后面,不再与自己的眼神对视,将自己暂时包裹在虚假中,没有一件参照物让自己看清自己。
也是那些时候,总爱画一匹烈马,它的目光炯炯,沧桑觉醒,四蹄飞腾,缨鬃烈烈,让这匹神性的烈马带我去想去的地方;画人的眼睛,无需凤眼皎皎,无需青瞳透闪,就让眼神像花开;画一座房子,不管它是泥屋,还是丽舍,无论它是茅棚,还是香榭,都要让它四面镶窗,我要在春夏秋冬四季里,打开它们,都能看到枝叶层层叠叠的绿树,然后,再凿一道门,铺一条绕过花圃的石径,房子里什么都不要,就要一盏灯……
不停的画,可画来画去,我把自己封进了画里,最终留在纸上的,是一双过分执著、毫无闲却的眼神。
有多少迷径,让你我不知所措,有多少冷酷的眼神,让你我内心恐惧,有多少放不下,使你我的眼神固涩、迷惘。流水的时间,寂寞的光阴,只是一个转身,记忆老了,兰苍了,而令人惊喜的是,时间流动不息的偌大镜面里,那苍兰更灵秀了,香更细了,它静然植入我心灵的深谷,成为我的芳邻,与之相对而望,这一天,我终于画出了她淑气参灵的——眼神。
一切都深纳,却了无痕迹……
2010年1月8日 西溪
[ 本帖最后由 西溪 于 2010-1-10 09:1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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