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来的肩膀

生日将近时，收到阿瑟发来的信息：黛，生日时来大连吧，我陪你看冬日的大海。 每年记得我生日的，除了父母便是这些散在五湖四海的网友。遥远的祝福，在凌晨时分通过网线准时到达。也不是不感动，但下了网，除了凄凉还是凄凉。网上网下是两个世界。 和阿瑟认识有四五年了，他多次邀我去大连都未能成行。我为人懒散，且对网上的男人总有着一份疏离与戒心，虽然明知自己无财色可骗。 他常在网上看我写的字，熟识以后，更是每一篇文字都细细读过。他说，你是个不快乐的女人，黛，你应该常出来晒晒太阳，太阳是治疗抑郁的天然药剂。 我知道，我的抑郁来自哪里，太阳也无法拯救。 但却因为这句话，我和阿瑟一直交往着，虽然是淡淡的。 正巧去大连的机票打折，于是便决定在生日那天飞去阿瑟那里。 阿瑟是个警察，他为了让我安心来，早先便在网上与我视频过，并把身份证件及警号发我。 和想象中并不一样，现实中的阿瑟没有网上那么温情柔软。木讷的，也是端肃的。反而让人觉得安全。 他请我吃饭，为我叫了一客蛋糕。他说，你自己吃，我不喜欢吃那玩意。 我便也不说话，低头吃蛋糕。 生日快乐。他说。 我含着蛋糕抬头跟他说谢谢。 此情此景，我心里竟有些怀念自己的孤单。这种气氛，也许还不如自己在家听首喜欢的曲子，洒几滴痛泪，信手涂鸦几笔来的好。 安顿好住宿，七点的夜了。阿瑟带我去海边。 冬夜里的大海，触目便是无边无际地漆黑。海风很大，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也觉得寒冷刺骨。 阿瑟陪我在一块礁石上坐下来。 黛，这个地方，可以租给你。阿瑟左手拍着右肩。 为什么这么小气，不是借或是给？我说。 因为，租金对我来说很重要。 好吧，要多少？ 要你内心真正的快乐。 我半晌无语。 阿瑟继续说，黛，这世上有许多人希望看到你的笑容。可你却为了一个人让这些疼你的人难过。你比那个让你伤心的人更残忍。 黑暗里，忽觉一阵酸楚，泪水涌了上来，心思却是澄澈与温暖的。这些话，不知看到过多少次，却没有一次觉得如此透彻与中肯，直抵内心。靠在阿瑟的肩膀上，感觉他既是兄长，也似朋友，亦象情人。也许因为相识于网络，他不用担心得罪我而把语言修饰得圆滑些，我也不必在他面前虚伪矫情。毕竟明天就要相隔天涯，或许永不再见。 但此刻，却想用一滴记忆的琥珀凝固住这个瞬间，把它挂在胸口，从此不再寒冷与孤独。


[ 本帖最后由 阿黛 于 2010-1-27 21:43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