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一条最近的路回归大海

寻找一条最近的路回归大海（砚临散记二则）
静静的砚临河（1）

　　我站在一条大河的岸边，把目光寄向5000米以外的远处，完成了一次自己对自己的超越和眺望。当我抬起脚行走的时候，我听到脚步踩痛泥土的声音，沿着这条静静的砚临河走，它的惊艳和我的惊讶一样的深。

　　时值盛夏，一个人在夕阳西下时分沿着砚临河的西岸散步，那些古典的意象纷纷从周围的环境里跳出。素绿轻轻摇，相看无限情。一抹浓绿上枝头，万般冷香浸诗句。从河边开始数起，载到留下一条小路的位置，可以栽三排意杨，然后隔着一条小路，在路那边又栽着三排意杨，这样光一条砚临河西岸就可以栽六排意杨树。这些意杨夹路而长，路也被染成了绿色，树荫浓得化都化不开。轻轻的，轻轻的，踏在这条小路上，整个人都觉得离尘世越来越远，离仙境越来越近。意杨虽不是什么名贵树木，但是长相匀称，笔直向天、高高大大，在一棵意杨树前驻足，细看每一片叶子都长得很阔绰，象一把小小的扇子，在夕阳里闪着鳞鳞的绿光，也许一棵或者两棵你看不出它有什么不同或者它哪里美，但是如果一条路的两边都长满了意杨，它的气势就出来了，当然如果一条河的两岸都长满了意杨，它的阵容就更强大了，仿佛这些绿色是从天下漫下来一样，辅天盖地，密密麻麻，极目远眺，那儿那儿都是绿色，而被意杨抱在怀里的砚临河就更加静美了。绿树河边合，大河城外斜。

　　把砚临河的美景抽离出来看，真是上苍的大手笔啊。绿树绕抱水，浓荫覆小径。河在树中穿，路在树里走。夹在意杨中间的逶迤小路，虽是土路却很光滑且平坦，也许是因为高爽的原因吧，下雨时由于河床和小路之间的落差太大，水极快的冲走了小路上的浮土，把板土留了下来，人踩在上面结实而不陷落。透过树荫，看见一条小船浮在水面上，真是让人心生奇怪，这里方圆几里没有人家，那来的小船呢？真是野水无人渡，孤舟尽日横啊。暮色越来越浓了，象一块黑色的沙幔轻轻的盖在树上，盖在河上，盖在小路上，盖在河边的野草上，盖在大地之上，也盖在我的身上。月亮悄悄的爬上了树梢，天上有个月亮，河里也有一个月亮，宇宙之内两轮明月相互遥映。野旷天低树，河清月近人，这是水中的月亮；砚临东边旧时月，暮色还近身边来，这是天上的月亮。

　　夜已深，月已斜，树已睡，人却依然醒着。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想跟时间赛跑的人，该有着怎样无畏的勇气才行！韶华不为少年留，笑也罢，哭也罢，风流总被风吹雨打去，而草依然，树仍旧，人却留不住，只有这条砚临河静静的躺在这儿，穿越时空。这儿的一切清新而美好，单纯而沾满清澈的花香，而我只是一个鲁莽的入侵者，无意中完成了自己对自己的一次清算和救赎，我不会跟别人提起，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刚才都看见了什么。

砚临河上的小套闸（２）

　　参照世界万物都是普通联系的法则，水与闸多少也应该有一点因果关系吧。因为有水，所以必须建闸，因为怕水泛滥成灾，所以想用闸来控制水，这是水闸的最初的最基本的功能。水是感性的、自由的、抒情的、奔放的，而闸却是理性的、克制的、节约的。有水不要紧，还要有闸，这样河流便可以选择一条最安全最受欢迎最捷径的路回到大海。这么说来对于一条河流来说，闸是理智之阀，在这里，河流的情感得到渲泄或者控制。

　　砚临河上大大小小的小套闸有好几座，基本是对着一个村庄的方向都会有一座小套闸，这是为了便于农田灌溉而为小套闸选好的位置，这也是为了发挥小套闸的另外一个作用，放水浇灌。砚监河上的小套闸都是那种简易的小套闸，用水泥浇制成柱状围成一个门形，在门正上方放下一根很粗很粗的钢筋，这个钢筋插在一块水泥板上，放下水泥板就是关闸蓄洪，提起水泥板就是开闸放水，这样的一个小水闸虽不复杂华丽，但也将它的作用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在砚临河的越城段也有一个小套闸，它的对面是一个小庵，它的南侧是一座水泥石板拱形桥，一座庵，一方桥，一个闸这本身就充满了禅意，这三样静止的物什日日在此打座参禅，却每每并不多言，内敛、深情而又神闲气定。对这样的一座小闸特别的留意，是因为曾经在这儿发生过一起事故。

　　水。树。桥。庵。闸。构成了这里的静美和深幽。如果是两个彼此深爱的人一起携手在小路的甜蜜里穿过，那么对这一生都应该有深深的感恩。可是人生每多无奈，月老乱牵，时常会上演一些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事。几年前这里曾发生过一个悲情的故事。原本打算结婚的一对男女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女方想中止之间的关系，而男方不同意，最后的结果是那个男方一时想不开跳下了这个小套闸，从此对这个地方充满了恐怖的感觉，让人觉得阴森森的，路过时，远远的，远远的就想绕过去，非要走这里经过时，也是屏气凝神飞快逃离。总是想着这个男性为了他的爱是何等的不管不顾，奋不顾身，可是他并不知道人世间没有那一种爱是配得上他的生命的。

　　也许他并没有领略爱的真正意义。是英雄的、掷地有声的、强悍的占有，爱着自己的感觉；还是悲悯的、庸常的、悄无声息的躲开，想着对方的感受。爱，为什么就非要占为已有呢？放手或者成全难道就不是爱了吗？只要心中有爱，爱上爱着的感觉才是真正的爱。如果一定要占为已有，这种爱显然是更爱自己的，并且带着更多的自私，是怕自己疼的。最后以死来殉爱，结束了自己的痛苦，给对方的心灵又投下怎样深重的阴影呢？坚持爱的方向是美好的，结果让它随缘吧。人，对固有的狭隘、自私、贪欲，应保持克制和警醒，任何时候人的情绪是英雄、高蹈？抑或悲悯、沉潜？都不是唯一的永恒不变的选择。就象这闸和水一样，水是感性的，而闸却是理智的。只有二者相互依存，河流才能选择一条最安全、最便捷、最受欢迎的路回到大海！

[ 本帖最后由 炬焰炯炯 于 2010-2-8 08:41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