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做豆腐

过年做豆腐
　　儿时过年，农村家家户户都要自己做豆腐。自家的黄豆，经过泡、磨、烧、点、压几道工序，亲手做成白华华的豆腐，如果没有亲自体验过，这一神奇的过程真跟变魔术一般。
　　在一年的耕作计划中，黄豆是必不可少的。“清明前后，种瓜点豆”。一场春雨过后，黄豆就下地了。也可在夏天小麦收割之后的麦茬地里种黄豆，这叫茬黄豆。


明天要做豆腐，今天母亲就已开始准备了。先把黄豆摊开晾晒一会，挑除坏的、发霉的、太瘪的，淘洗一番。待晚上临睡觉时，倒进水桶里约桶深的一半，用水泡上。水泡黄豆真是奇妙的事，半夜静日聆听，豆子喝水的声音如婴儿吮奶，啧啧作响。母亲半夜起来还要为水桶里添几次水。一觉醒来，泡涨的豆子如小孩子粉嘟嘟胖乎乎的脸蛋，让人顿生怜爱之心。我有时也在旁边打打下手，但由于年龄太小，也帮不了什么忙，凑凑热闹而已。
　　先几年还没电磨的时候，只能用石磨磨豆腐，村里只一台石磨，腊月里石磨经常是24小时转。大人们边排着队边互相问着年盘的咋样了，我们小孩子在一边分作两团玩“抖鸡”、打仗。磨时得两个人配合，父亲推磨，母亲负责将泡涨的黄豆手勺子舀进磨眼里，还要不断往磨眼里加水，泛着白沫的豆浆便从磨盘下流出来了。石磨磨起来费功夫，但做出来的豆腐味醇。后来随着电磨的兴起，石磨渐渐淡出了历史舞台，去年我在宁夏的西部影视城倒看见发，现在已成为拍电影的道具了。


将黄豆磨好后，接下来过滤豆浆。在大锅上架一个工字型的木架，将豆浆分批倒进一个大大的麻布做的袋子中，反复加水，然后扣住袋口使劲挤压袋身，纯豆浆就从袋子的细小网孔滤出来。经过反复挤压，过滤出来的就是豆渣。我稍大的时候就和父亲换着滤豆渣，很费劲的。
　　全部过滤完备，小火慢烧，待豆浆烧开，香味便从厨房里飘散出来，幻化为过年特有的味道。
　　接下来就要点豆腐。点豆腐是手艺活，同时挺神圣的，不允许生人在场，小孩子也不能乱说话，不然豆腐会跑掉、会坏的。母亲将点豆腐的浆水慢慢倒进豆浆里，就在一瞬间，锅里均匀的豆浆变成了散在的豆花，就像晴朗的天空忽然飘起了白云朵朵。小孩的心思全在这白嫩嫩的豆花里，每当这个时候，母亲都会打起一碗豆花，放上盐、辣椒等调料，让我先尝到了过年的味道。


最后一道工序是压豆腐。在竹箩筐里铺上一层纱布，倒入豆花，包好，再盖上一层木板，如此一层一层码好，最上面压几块大青石，压上数个小时，豆腐就做成了。
　　虽然家家都做豆腐，但左邻右舍和亲戚都要送一送，那时候虽然穷，但邻里之间的关系却非常融合，谁家有好吃的彼此之间也会送一送、尝一尝。不像今天的城市，单元楼里的人都是那么矜持。
　　过年就像唱一场大戏，华丽冗长，做豆腐是其中的一个重要角色，缺少了豆腐，就会缺少了很多过年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