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树长饱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8:21 编辑 <br /><br />让树长饱
　　　　　　　　　　　　　　　　　　　　　文　　杨　润
　　这是父亲说过的一句话。

　　在一个偏远也喧闹的小县城里，匆忙生活了十几年，总觉少点东西。率性凿一块的“方塘”，填上肥土，种一棵树，再辅以简单花草，戏称“大观园”。虽是一棵小树，不承望它能果实榛榛，或为栋梁之用，只期望有一方绿荫，带来夏日傍晚时枝叶婆娑，也是一种享受。

　　常言：独柴难着，独木难活。还好，那棵小树在地肥水美的小天地里长得很快。有些破皮易弄的花草陪伴，小树显得茂盛挺拔，有些美男子的气质。春天刚一转暖，小树便释放着久耐不已的生存力量。向外伸张臂膀，如清晨醒来的半大小伙，伸伸懒腰，用之不竭的力量便洋溢着，扑面而来。叶子有些娇美，似含羞倚门的小姑娘，桃花般绽放她们的笑眼。叶子一天天长大，发出了沙沙的响声。我席地而坐，倾听枝叶成长的欢畅。虽不是亭亭如盖，甚至那点树阴还不能布满小小的“大观园”，可我觉得他已是擎天之柱了。

　　小树贪婪地膨胀着生长的欲望，舒展着青春一样的盎然生机，挥洒着玉树临风般的轩昂俊逸。雨后清晨，金灿灿的阳光洒在一片片渐渐肥大的叶子上，金黄与碧绿的树叶在晨风中舞弄清影，轻盈高贵，自信而遗世高傲。明月皓洁，如梦如雾，纤细悠远的古琴渐远渐近，袅袅升腾，又扶摇淡去，先是叶片细碎的脚步，涛声便接踵而来，便忘了明月、琴声，一切都随风而去。

　　我饥渴般地盼着小树长大。枝干扩展着它的健壮，叶片已有手掌般大小，争先吸收着、展示着。我有些担心因重负而显弯曲的主干，它还是有些细。但我立即认为枝繁叶茂才是树的本色。那些新生的嫩黄的枝条曲屈斜出，树也显得茁壮，再说顺其自然，施足养分，于树于人都是一件惬意的事。

　　有一天，父亲来了。父亲原来是一名教师，现已安闲在家。每日里干点家务杂活，养花种树，比他原来教养那些小孩子还要细心。每日不忘读书读报，还抄抄写写。给小侄子辅导，批改作业是最快乐的事儿，还有雄心要教孙子们写好毛笔字。我向父亲炫耀那棵树的成长，甚至说明年让大家品尝果实。父亲看着那棵树也有些得意。

　　少时，他转身拿来了剪刀。我真有些不明白父亲会将那些稚嫩的枝条当头剪去。我有些遗憾，有些惋惜，有些不解。想象到那些残肢断臂的呻吟挣扎，甚至那些生灵的指责让我觉得揪心的羞惭。想不到父亲竟然对我的成果——那棵枝叶丰茂的树那样无情。

　　父亲剪完后说：“树根太小，枝叶太旺，不能让它们疯长，要让树长饱，冬天才不会冻死。”

　　父亲的话，我只听懂了一半。想不到这栽树长旺反而不好。枝干不长充实，冬天会冻死倒也合理。转念，我又想到“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这句老话。

　　让树长饱，才能越过严冬，结出更鲜美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