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

一家人 一天，QQ里忽然闯进个头像——“一家人”。再看发来的信息：“今天平安夜，都吃个苹果。” 弄明白了，默然一笑。是上大一的小女发来的。她说：“爸爸，我建了一个群：姐姐，我，和妈妈，我们一家四个人的。” 我端详那个头像：红、蓝、黄的三只高脚杯，在一个圆框里；小女儿的名字，用的“miss”，右上角还有两颗斜对着的心的图案。一时心里暖暖的。我想：这就是我在这个人世上生存的“家”么?一切因缘，今天，让我们四个聚在一起，聚在一个屋檐下，一片感情里。 望望外面的天，阳光满地，我笑起来。 一家都是没心没肺的。相处的时候，你不和我争，我不和你争，悲催的是，我们没一个和钱争。养花，喝茶，闹。一天，小女还把妈妈堵在门外，说不叫“姐姐”就不让进来。再后来有一天，她真把她妈扒倒在了沙发上，她妈骂着喘粗气。 我高兴了抬头看看，什么也不管。女儿上学不管，女儿择偶不管，女儿出嫁不管。小女儿爱理科，数学英语优异，任凭我什么世界名著，她瞄也不瞄一眼，我也不管。 家里地种不下去了的时候，我开始出外打工。一年，天快盛暑的时候，她妈给我打电话说，再干两天吧，真热了就回来。大女儿在一边大笑：“妈，俺爸爸还用你说这话啊。你这一说，他明天还不回来啊。” 我的母亲是个不计较儿子孙子的人，我生了大女儿，母亲就让我去报一胎化。那时计划生育正紧，我没报。我没报也实在因为我不想要他们奖的黑白电视机。我没跑东北，加入“超生游击队”，也实在因为我想过平平安安的日子。 大女儿出嫁后，在镇上开了家快餐店，邻着了一家卖茶叶的，我就方便有好茶叶喝了。我说金骏眉，就喝上了金骏眉；我说普洱，就品起了普洱。女儿单知道我在文章里品，有人来了，我也拿出来夸耀。二女儿又找我的事：“哈，咱爸爸，谁来了给谁谝。这茶那茶，谝吧，还说是给你要的。” 现在，两个女儿，一个成了家，一个还上学。姊妹俩差八岁，一个知道疼，一个也爱被宠。大女儿知道“爱”钱了，小女儿还没挣钱。大女儿迷钱，迷的过日子，我喜。有次小女儿去姐姐家里住，来时大女儿婆婆拿出来500元钱，说梦苑还上学，上学用。天还早，把钱放桌上就下坡了。两个女儿都还没起。小女儿说“不要”。姐姐说你不要啊，真不要啊，不要我要。妹妹家来学：“俺姐姐多咱也没起这么早。那早晨‘骨碌‘爬起来，就把钱装起来了。”过后还让妹妹，“要吗?要吗?不要我给你二百元你买衣服吧。”后来她给妹妹买了手提电脑和手机。 我是一个吃穿住行都不在乎的人，平时花钱，唯好买些书。又见我买书了，她就说，你买的那些都读完了?家里那些还不够你读的啊?我说你别怕花钱，我这也是给后代造的精神财富啊，能往下传的。她说：“传给你哪个儿啊?”我说，“外甥。” 这次回家，背了两大包书回来。新买的背包带都坠断了。她帮我往车下提，那么重，问也没问。我奇怪，嘻嘻地问她，你也不问问是什么吗?她说，还能有什么。或许她心里要说，不把我卖了换书就行。 然而我是“卖”自己都没处卖了。开春去的南昌，活接不上放了假。她在镇上有了一份工作，我这次回来就一个人在家里了。一天我对大女儿说，“我去你那里吧?”女儿连口说，“别，别。你别来，来了还不如你小外甥好伺候呢。——你在家跟着你妈吧!” 现在我天天跟着母亲吃饭。如果梅边还没长大，就是有母亲在，有父亲在。 2017-03-26中午十里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