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8:56 编辑 <br /><br /> 杜甫有句千古流传的名诗：安得广夏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房子一直是困扰人类的大问题。穴居生活，标志人类社会的开始，寻找一个宽敞的洞穴，原始人类既可以躲避风雨，也可以有效防患野兽。火的运用，让我们的祖先大踏步向现代智人迈进。其实说起来，这个过程在历史的长河中，并不太远。短短数万年时间，人类取得了所有高级灵长类动物都望洋兴叹的巨大进步。

我一直居住条件非常差。这个差来自比较。至今我也没有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好在时代总是在不断发展进步中。我的人生轨迹，倒也符合这个自然规律，聊可堪慰。我们是社会化动物，喜欢群居生活，但奇怪的是，我们进化的越来越高级，却出现了所有群居动物都不具备的个人空间需求。对所有高级哺乳动物的观察研究都没有发现类似现象。即使亲密如夫妻，个人空间依然是必须，所谓距离产生美。因此，对居住面积的要求变大，分床睡已经成为很多年轻夫妻的选择。人均居住面积，自然就成为衡量一个国家发达的标尺之一。房子大小，也是一个人社会地位的体现。既然人类是社会化动物，就有所有社会化动物共有的等级。文明程度越低，等级制度越森严。科长要三室一厅，处长就四室二厅。至于局长，基本上就没有什么限制了。很多厅局长拥有若干套房子很正常，根本就是小儿科。房子太多，住不了，怎么办？闲着也闲着，养一个或多个美女，所谓二奶三奶四奶。不过这个称呼挺奇怪，总让人感觉有些刺耳。还不如旧时的姨太太更好听。其实对于男人来说，称呼不重要，重要的是实质，重要的是要年轻漂亮，善解人意。美女们也乐得享受，既然能付出相对少，得到相对多。为什么不做呢？趋乐避苦是人性的天然倾向，人性不可违。剩下的仅仅只是道德问题，不过纵观历史，道德的形成总是随社会主流而变化。随着类似事件普遍化，道德观念也大有改变的必要。
房子是用来居住的，房子大了，居住条件更上一层楼，照说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简单的道理是，人是主体，房子是客体。不过纳闷的是，生活中，主客易位的事件经常上演，令人啼笑皆非。我有个朋友，个人条件不是很出色，长相一般，工作一般，家庭状况也不是非常优越。不过他有向上的生活态度。年轻时找对象，挑了又挑，拣了又拣。失恋对他来说，几乎就是家常便饭，我偶尔也劝他，大差不差，基本上过的去就行啊，老婆是一起面对柴米油盐，一起老老实实过日子的，又不是当画看。他像看外星人那样看我，说这事怎么能凑和？老婆是要和我一起生活一辈子。人往高处走，这事无论如何不能马虎凑乎。工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他逮到一个满意的姑娘。那姑娘什么都好，人也漂亮，工作单位也不错。唯一就是脾气稍大点，这倒也可以理解，条件好，自然要有点小姐脾气，无可厚非。双方都没有太大意见。欢欢喜喜结婚，既然人家条件好一点，免不了做小伏低，即便如此，问题依然还有，他是独子，一直跟老妈住一起，结婚不过是家里添一口人。以前母子二人住两间平房，感觉宽敞的很，添了一口人，忽然空间大幅度缩水。缩水的主要原因倒不是住不开，而是婆媳之间成天在一起，疙疙瘩瘩的事随之出现，老妈是要强性格，媳妇也是喜欢做主的脾气，碰到什么事，双方出现分歧，互相都不肯让步，自然就要吵。有时侯我碰到老太太，难免聊聊家常，以前还好，现在几乎就听老太太抱怨媳妇，老太太的道理让人同情，她说老了老了，儿子没管我，倒让媳妇给硬生生上了马嚼子。媳妇的道理听上去似乎也理所当然，媳妇说，以前我在家里一直就样，我妈是妈，婆婆也是妈。怎么我妈可以，婆婆就不可以？可怜朋友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两头不讨好，两头受气，忍不住的时候也发火。媳妇就哭，就闹，然后就是回娘家。我偶尔给他开玩笑，说你们家都快成三国演义了。朋友苦笑，一脸的无可奈何，哎声叹气，说，都是房子太小了，大家成天磕头碰脸，不吵才怪。于是开始动心买房子，既然是房子小，买了大房子，大家见面的机会少了，所有问题不是都迎刃而解了吗？业余打了两份工，然后东拼西凑，东挪西借，可怜不知道头发白了几许，不知道熬了多少夜晚。终于买上房子了，买上房子还是愁，总不能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吧？总不能这么大房子就安一张床睡觉吧？于是装修，买家具。人往高处走，现在大家的装修都越来越豪华，越来越漂亮。他又是不肯马虎的人，装修的时候就不放心，审贼一样盯着装修师傅，不断的讨价还价，弄的大家都不愉快，装修师傅说，干了那么多人家，真没见过你这么扣门，这么挑剔的人。折折腾腾，房子问题终于功德圆满，可以住了。新问题又来了，房子干净漂亮豪华，但需要保持，家务活看上去简单，其实繁琐的要命，旮旮旯旯，边边角角都要照顾到，打扫卫生成了他的最大业余爱好。以前老婆还帮他一起干，后来怀孕，他只好千斤重担一肩挑了。没想到老婆从怀孕生小孩后，几乎不在从事任何家务劳动，他外面工作累，回家又要家务活动，累上加累，难免就要有点小意见，难免就要发发牢骚。老婆振振有词，他牢骚还没有出口，老婆一串串冠冕堂皇的理由早就丢过来。谈恋爱时候他就习惯了让步，习惯了退避三舍，最后偃旗息鼓的只能是他。前几天偶尔碰到他，精神萎靡不振，胡子拉茬，我吃了一惊。说你怎么跟遭受多国部队打击的伊拉克大兵一样啊？他苦笑，说半宿没睡，竟折腾了，精神怎么可能好？原来昨天中午正洗衣服，忽然停水了，下午上班，忘记关水龙头。下班回来，家里成了泽国。木地板看上去严丝合缝，依然挡不住下面的空格里储满了水，又不能动大手术，只好起掉其中一小块地板，用毛巾一点点往外趸，可怜直忙活了半夜。房子大了，装修漂亮了，这也是意外的附加条件之一，没办法的事。我同情地对他说，这也应了现在正流行的一句话：痛并快乐着。
其实说白了，房子是为人服务的，只要住着舒服，住着愉快，稍乱一点我看不是什么大毛病。永远收拾地整整齐齐干干净净，那是五星级宾馆。最近几年，我几乎不在去朋友处串门，其主要原因就是大家都在照五星级标准收拾家庭，进去后缚手缚脚，至少人家那么整洁，总不好意思乱弹烟灰吧？烟瘾上来，还有可能需要接受女主人的吸烟有害论再教育。我个人经常私下里想，房子再大，人的活动空间无非那么一点。我经常的活动范围，也就是床和电脑桌之间。没有谁无事喜欢在自己的房间里乱溜达，散步的爱好大概都是在户外进行。我喜欢狭小的空间。如果一个人的个人空间只要很小一个范围，何必一定追求更大更豪华的房子呢？一个小一点的，稍稍零乱一点的房子，不是显得更温馨，更有生活气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