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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村庄在上之叩问心灵

2021-12-23叙事散文宋长征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8:01 编辑

  我需要一种状态,无论行走在村庄的侧旁,还是在田野上徘徊,这时万物寂静,这时霞光慢天,这时炊烟从村子里缓缓飘升,纠缠,并凝结成云一样的缠绵,飘进我的思……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8:01 编辑 <br /><br />  
  我需要一种状态,无论行走在村庄的侧旁,还是在田野上徘徊,这时万物寂静,这时霞光慢天,这时炊烟从村子里缓缓飘升,纠缠,并凝结成云一样的缠绵,飘进我的思绪。
  问自己,到底从何而来,到底去向何方?或许人的前生可以是一株草,也可以是一株庄稼吧,随风飘荡,遇见风雨,邂逅阳光就会慢慢生长。那么,我的前生呢,会不会是农人遗落的一粒粮食,在鸿蒙岁月的某个路口,邂逅着自己的风霜雨雪,一抬眼,就长成田野上的一抹葱绿,凝视蓝天,扎根于深厚的泥土,用懵懂的眼神诠释着匆匆的一生。
  人毕竟是和山石草木有些不同的,它们的纹理或细密,或模糊与粗砺,经过了漫长的时光洗涤,但它们没有欺瞒与狡诈,也没有凶残或掠夺,用冷峻的眼神,用温情的面孔,见证着青春与沧桑,新生与死亡。我已不能选择来时路,就如天际的一颗星辰,谁都有自己的一方空间,有的人在种植着财富与梦想,有的人在经营着廉价的思考或启迪,还有的人把思想当成一棵种子播种,用毕生的心血与汗水浇灌着精神的蚌珠。珠的一生是疼痛的吧,或许是贝类积蓄一生的泪水,日日凝结,才换来恒久的坚实与晶莹。
  村庄,给予了我太多的村庄,像时光深处我唯一可依赖的居所。每天,当太阳升起,每一个醒来的事物都会迎着晨曦上路,一只蚂蚁可以乘着一根细细的草茎,渡过那条川流不息的小河,去寻找新的生活;一只蝉伏在皴裂的树皮上,不知疲倦地歌唱,是为了将坚贞的爱情进行到底;或者还有一条蛇,从谁家破旧的屋檐下探出头来,智慧地占卜着并不清晰可辩的未来,然后,永远留驻在主人虔诚的祈祷里。希望这个小小的家园可以五谷丰登,六畜兴旺,能收获一个又一个麦黍般细小,但丰盈的满足。
  我看见我老迈的母亲,又一次掩上门扉。她要去哪里,或许不用盘算,村庄深处是永久的家园,村外田野上有她经营一生的信念。尽管泪水,太多的泪水让母亲的眼眶深陷,尽管她的力气在一天天走失,——刚走了几步,便扶着一株经年的老柳轻轻喘息。但母亲肯定不会后悔,满院子的鸡鸭牛羊,田野里抚摸一生的小麦玉米,都紧紧牵扯她的神经。而我呢,一个好象总也长不大的孩子,在路经一棵有鸟栖息的大树时,尽量压低自己的脚步声,好让一个飞翔的梦做得久一点,再久一点,才能轻盈地展翅于天,更接近天体或宇宙的灵魂。
  我一直在寻找丢失的灵魂,还是一直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再次追问,依然没有答案。
  村庄里没有哲人,也不繁衍思想,我曾经幼稚地把名字刻在一棵大槐树上,而今已被岁月打磨得不再清晰;我把小小的祈愿瓶放入水中,到了今天,仍未捎来有关爱的只言片语;我在播种粮食时,像完成一个神圣的仪式,也没能走进时光的伊甸园,一劳永逸地享受着无尽的食物和温暖。或许,我成长的纹理本来就不需要释义,每个人短暂的人生轨迹,从出生到死亡,不过是浩瀚银河的一瞬。金钱或财富是为了滋养生命,而不是为了装点虚无的华丽;思想与哲理,也不过是在冥冥中指引的方向。清晰与模糊,辨证与沉默,怎样才有一个完美的结局?惟有爱,才是岁月永恒的馈赠,像灯盏,像航标,像大地之上一个葱绿的村落,在赶路人疲惫的眼神中点燃希望的灯火。
  轻拈一枚麦穗,能感觉到轻盈也有沉重。轻盈的是时间,从不疲倦,也不为谁而滞留;沉重的是心灵,一个生在乡间的人怎能忘记土地的沉重与母亲的忧伤。我是渺小的,如一粒粮食或尘埃,或者是庄稼上那片青绿的叶子,来过,爱过,也曾哭泣或喜悦过,并且一直在田野上行走。我的方向呢,是东南西北,还是上下左右,是否都能蜷缩在安静的时光之茧中,随时做一个美丽的化蝶之梦。
那么,还有什么能比自由更重要呢?
在乡野,恐怕没有谁比一只蝶更渴望春天吧。在微凉的风中醒来,在自己编织的梦中脉冲如潮,而后,悸动,羽化,飞翔。我喜欢她们在春天翩翩起舞的模样,从一株植物赶向另一株植物,血管里流动着单纯的血液,她们在寻觅爱情,在寻找明媚,在用绚烂或素雅的色彩驱赶着阴暗与泪水。苏醒的还有所有的牲畜与蚁虫,虽然,它们不能像蝶一样尽情抒发着自由的灵魂,脚步或细碎或沉重,眼神澄明或忧伤,但自由是它们藏在心底的灵魂啊,共同呼吸着泥土的芳醇,同舟共济着简单的晨与夕,在村庄的侧旁,一次次完成忠诚的使命。像驶入海洋的诺亚方舟,彼此维系,相互依存。
我已经爱上了我的村庄,虽然诸多的生命奥义,也许再过多少年,也不能在一片瓦,一块砖,一堵老墙上呈现,但循看村庄的脉络,我的呼吸已经遍布每一个角落。哪一株大树上有一个乌鸦的巢窠,哪一块田地里有田鼠一家的洞穴,哪一面土墙上,曾经粉刷过代表时代的虚无,都深深刻印在脑海。我不是孤独的,每一次小寐都会有一只熟悉的小虫走进梦里,单眼或复眼,彼此凝望,共同交流着与村庄的情感与瓜葛。拥有一颗自由的灵魂,哪怕脚下的土地多么贫瘠,也会盛开春草与秋虫多情的眼睛。
我静坐的这个黄昏啊,夕阳的幻影久久不肯离去,交织着,梦幻着,以无形的面孔遥看有形的村庄。或许那轮彤彤的红日知道,在博大的宇宙中,有一个小小的村庄,有一个茕茕孑立的身影,一直在等待每天的朝阳升起,用无穷的光和热赐予他们温暖和粮食。田野上,那些丰富的有机物,用自身的幻灭养育着村庄的人们,然后又一茬一茬地被播种,被希翼,走进村庄永恒的梦里。
叩问心灵,时光与土地经维着岁月,我是村庄最为细渺的那个分子,自由而从容,游离在物理的嬗变中。我要保存着那份简单与透明,就像西天变幻的霞彩,无论怎样的面容,都不肯轻易忽略卑小的村庄和细小的微尘;我也不会轻易哭泣,因为泪水不会换来富足与快乐,把脚深深根植在熟悉的乡村大地,沐浴着一轮又一轮节气所带来的启迪。那不是思想,在生存的诺大空间里,思想或哲理,都不能代替经验的累积,春华秋实,秋收冬藏,我们还有什么理由拒绝生于斯长于斯的家园故土?
爱,一点点蔓延,我正在一点点走进感动的中央。如果说夕阳落下了帷幕正在把黑暗布满天空,我所仰望的星空啊,是有一颗属于自己,像一颗晶莹的心灵,闪烁呼吸在自由的天地,正深情凝视并一路祝福我着小小的村庄。
不再叩问,我是村庄里一个自由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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