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河闲话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0:05 编辑 <br /><br />木祥
　　几年前的一个晚上，写过短文《艺术的束河》。那天，站在束河西街清澈的河流边，被眼前的景物震憾了。我从来没有看到那样有艺术性的民间的没有修饰的老街。也不知老房子有多少年代了，土坯墙，石头墙，长满青苔的墙和黑色的瓦……映衬在雪山，蓝天，流水……之间。这些房子高低错落，古巷深深。一个人在巷子里转悠，感觉到纳西族古老建筑艺术的魅力。在束河，我感觉到了不加修饰的艺术。所以，文章中，突然冒出一句“束河以西”。这句话，或者说这个词，我特别另起一行。一句简单的话，一个非常不起眼的词，在这里像一行诗，我特别感动的诗。
　　束河以西。我被这句话所感动，原因是我被束河西街所感动。
　　后来，文章贴在了中财论坛上。当时有些紧张，我知道，大多数中财的朋友都没有到过束河，我怕朋友感觉这个词的突兀。然而，一个朋友给我发了信息，她问我为什么会突然来一句“束河以西”。她说这句话让文章传神。
　　我非常高兴。我知道了，这就是散文的形散神不散。散文，看似乱的，但有一条感情线在那里，文章中的意义，是可以从这条线里悟出来的。
　　其实，束河的艺术性，可能不只我一个人的感觉。后来，束河文化旅游的发展，证明束河特殊艺术格调，感染了许许多多的人。这几年，束河的酒吧、客栈、店铺，都装点出艺术格调，不然，就没有办法与束河这个地方谐调。那些老板，都得是表现出一些艺术行为的，不是留长头发，就是剃成光头，穿土布衣服，寄自行车或带着狗。这些人，都走过西藏印度尼泊尔。在束河开店的一些漂亮女子，大都是单身，身材修长，长发飘飘，穿着时髦，走路酷似模特。但她们好像看破红尘，是不轻易寻求外遇的。
　　从前没有看到过，外国人也卖唱乞讨。束河就有，拉手风琴的欧洲人，打手鼓的非洲人，唱西班牙歌曲的，有点像拉美人。他们的面前，摆着一个很有束河特色的小蔑箩筐，或者摆一个塘瓷小盆，里面装的，是过往人给他们的零钱小票。大多是一元或五毛的。他们的脸上，有些得意，有些从容，很满足的样子。乞讨是他们的一种生活方式，理解人生，解释生活。很有可能，他们是把卖唱当做一种艺术行为来做的。看他们流浪歌唱，在束河放飞一次自己吧。
　　与那些很艺术的束河经营者相比，我是多么的格格不入。我在束河开酒吧、餐厅，真的不是附庸风雅。是生活把自己逼到了现实社会的边缘，还是自己本来就达不到与束河相适应的艺术境界，我不得而知。樱花，梧桐树，油菜花，石板路，清泉，马车等等，都只是被我肤浅的放进了那几篇“速朽”的文章里。
　　有时候，感觉自己不如一个打工妹。
　　杨小兰描述她刚到束河时候的情景，很有一番诗情画意。她说，那一天，她站在丽江的束河古镇的大石桥上。一个乡村式的烂漫小镇展现在她的面前。大石桥是束河东西街的分界线，她开始往西街走。她说，她的脚步细碎，速度极快，自己觉得很有青春气息，但又显得不那么从容。一直往西，她到了束河最让人着迷的西街。眼前出现一条小河，河水清澈见底，水底有卵石、长草，小鱼。河两边是菜地，长柳，老房子，石板路，店铺，酒巴，客栈。她眼前的房子起伏、错落，墙壁上长满了蛛网和苔痕… …
　　也就是在这条街上，杨小兰看到了我们餐厅的招工广告。那是一扇笨拙的黑色木门，没有雕花，没有任何装饰，只有风雨吹蚀后留下的松木的年轮印记。木门上有白纸黑字：招厨师、配菜师、服务员（服务员限女性），待遇从优。然后是电话号码。
　　杨小兰就是在这个时候拿出了手机，拨通了我的号码。彩铃。《爱在丽江，恋在丽江》。
　　记得我用很有丽江特色的普通话说：进来面试。后来觉得滑稽，杨小兰和我是老乡，完全可以用方言交流。杨小兰说，她到束河找工作的原因，是因为在超市里连续打碎了三瓶红酒，觉得应该离开丽江城。她要找一个餐厅上班，又是因为吃怕了5元一份的鸡蛋炒饭。决定在不在我们餐厅里上班的时候，她曾悄声问其他的员工，为什么餐厅里没有老板娘？员工告诉她说，老板娘买菜去了。杨小兰就留下来了。杨小兰说，她不会在没有老板娘的店里上班！几乎所有的女子，都觉得在没有老板娘的店里上班危机四伏。
　　知道杨小兰怕老板，我也不喜欢和她多接近。只是有一次，她突然问我是不是作家。我说应该是吧。她问我写作能赚多少钱。我说，我的散文贴到《中财论坛》上，运气好50元一篇。去年写了一个长篇小说，每千字40元。她笑了笑，那收入比我们打工的高啊！但又自认不是写作读书的材料。她说，有一次考试写作文，写到妈妈抚育我们很辛苦这句话，可那个“苦”字就是写不出来。苦思觅想也想不出，只好用ku来代替。后来交卷出了教室门的时候，突然想起那个再简单不过的“苦”字，一个人莫名其妙地在教室走廊大笑起来……从此也就没有再上学读书的念头了！

　　餐厅里所有的人都笑了。
　　后来，杨小兰喜欢上了束河。没有事的时候，她喜欢在街前的石板路上散步，看纳西老人弹着三弦去接幼儿园的孙子，看赶马人手上站着一只鹰，一个吹锁呐的人吹着情歌走过，婉啭低徊……这时候，杨小兰的眼睛有些亮色……
　　听说，杨小兰到束河工作的真正原因，是恋爱失败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