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了的女儿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1:03 编辑 <br /><br /> 长大了的女儿
有时会因为有个精灵般的女儿而骄傲，她在某些方面总是与一般女孩不同，比如不喜欢穿鲜艳色彩的淑女装，她大多喜欢穿比较怀旧的细花布衣服，前些日子她专门跑去河东街那里的一个布店，选择自己中意的棉布，让那里的裁缝师傅按她画在纸上的式样缝制，一连竟然做了三件，价格每件在四十元左右，我笑了，拿回我店里进的漂亮衣服给她，她总说，妈妈，你就放店里卖吧，我不太喜欢。

她是在正巧满周岁那天，会站立走两步，我看着她光光的脑袋，黑葡萄般的眼睛，大声笑了，笑得几乎吓着了她。
已忘记她几岁起头发浓密乌黑起来。但，清楚地记得，她六岁那年，去读幼儿园后，我带她去理发店，把两条小辫剪了，剪了个“童花式”短发，那种乖乖女的清纯样子，至今还让我清晰可寻。
后来，一直都是留着马尾辫。直到上初中，她说要把头发留得长长的，再也不去剪短了。
读高一的她，越来越的喜欢画画，电影艺术等，也很钟情棉布衣服，她的个性也就体现出了棉质的清纯与韧性，就如她一头飘逸的黑发。

她对摄影的爱好也很特别，一有空就跑去边角地带，正如她在QQ空间里说的：“然后昨天心血来潮终于拎着那个大家伙出去拍照。 第一张照片在一阵巨大的咔咔声中吐了出来。我静静地看了它一分钟。显影的一分钟带着初夏里午后阳光的味道。感觉……很神圣。”
这个照相机像个望远镜，黑色的，要装特制的胶卷，形状比较滑稽，她还是在网上买的，可以一下子成像，数码的相机玩腻了，就会拿出这个家伙。她手头上竟然有三个不一样的相机。看她娇小的样子，一个肩上总搭了只比较沉的米奇书包，黑黑的长发披至腰间，一手提了个装相机的小布包，艺术气质脱颖而出。 读高二后，学习更加紧张，就让她住校，因为在本市，可以每星期回家一次。 有次， 女儿说，妈妈把我的书包洗一下吧，然而，背着另外一个灰白花纹的书包，一转身就出了门，我举起的一只手竟悬在门口，连个衣角也没有拉着，看着一头长发，身穿灰色大衣的她轻轻下楼。 我关了门，为自己没有能与女儿拥抱一下而泪流满面，女儿长大了，在我的记忆里她是个不会撒娇的孩子，她从来不会缠在大人身上弄头摸脸的，像我小时候一样，也许是因为她父亲和我都不会特别去用亲昵的举动来宠爱孩子吧 。
每个星期只与她有一夜的相聚，但，除了给她做些吃的，冲杯咖啡，泡个热水袋，再也无法触摸到她什么，她长大了，我明白，我不能随便占有她的空间。 大半时候，做父母的我们除了关心孩子的饮食起居和学习成绩，很少与他们作内心的交流，把他们当好友一样看待。为此，我一直在自责，我或许太自私了，直到某月某天在女儿的床边（她不小心丢的）拾阅了她的几张文稿，我才真正的痛恨自己，我们大人只觉得自己很辛苦，可怎么也不曾顾虑到孩子的内心更孤独。
后来，有空就会去女儿的博客转转，坐进她的博客，我就彻底的被那些音乐击倒，我只有悲伤，只听见眼泪在飞，揉进她忧郁的文字，模糊了所有的痕迹。
“我对小兔子说，人总是很能自我欺骗的。有时候能欺骗自己喜欢某个人，有时候也能欺骗自己不喜欢某个人了。无论是哪种欺骗，都是一样的开始和一样的结束。以及一个个轮回。” “如今的我总是很悲观。我总是觉得，现实会把我磨平，让我屈服。你作出怎样多的挣扎和反抗，它们就会用怎样多的阻力来对你进行回击。我悲哀地觉得，终究有一天，我也会在人类的生存模式中跌打滚爬，我会像我的父亲或者母亲，把爱情丢失在漆黑的现实中，把梦想掩埋在柴米油盐中，把生活固定在某些一成不变中，把死亡放置在一个显眼的顶端。真可怕……”
我懂得她某些句子里的意思，也只有我才懂。她的那些空闲时拍的照片，被她制作后也发在那里，看后，更是令人心碎，因为那些照片大多是黄昏或夜晚拍的，都是放学回家路上挤出的时间。

比如她拍摄了将拆的老房子，还配了文字：

我游荡在/空无一人的小镇里
街上的路灯/延伸到/黑暗的尽头
这里空无一人
昏黄的光线里/我和影子沉默不语/漫无目的
如果/有一天/小镇变得繁华
灯火璀璨/人影济济
吟游的诗人/你可能为——
昔日里那孤独的旅人
为我吟唱？ 看至最后一句，我刚刚收住的眼泪又滚落下来，女儿，我还能要求你什么呢？ 有时候，我想抱一下她，亲亲她，但，好像一点也不习惯，因为这样反而会令她觉得可笑，前不久，她刚刚进门，我便迎上去：“亲爱的，我的宝贝，你回来啦！”她笑了，尽管比较开心，但还是觉得我的做作。比如有回她半睡半醒时，我吻了她的小脸颊。她轻轻的翻了个身，把脸转向另一边。 如今，她上高三了， 不知什么时候，会转身去别的城市读书，她说她更喜欢去很远的地方，例如北京，我说，你不是喜欢杭州吗？因为中考时也曾去报考了杭州的中国美术学院附中，我在那陪了她四天，结果因专业分数差几分而落榜。后来每个假期都会去浙江大学边上的一个画家开办的画室学画，我也陪着小住了一些日子，我们对杭州种下了很深的愿望，杭州太美了，尤其是徜徉在西湖边上，久久不想离。

我望着她小巧的瓜子脸，想，我会淡漠所有，惟独她强烈地让我幻想，让我欣慰。
我希望女儿能如愿，但又无法预知。在这个徒然阴冷的初冬，我们都觉得有些许的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