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弯山溪水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0:30 编辑 <br /><br />弯弯山溪水（文/赵绍龄）
曾经，一条溪水从很深很远的山间曲里拐弯地流经这里，去追寻大河，走进它崭新的境界，实现它心中的梦想。
这里坐落着一个村庄。村庄背靠着两座山，一座叫大山，一座叫阴山。大山与阴山夹着的一条沟，便是那弯弯山溪水自古至今留下的足迹。沟口有座桥，以前是原木架设的，现在换成了钢筋水泥。桥是村里的一个标志，桥西是村庄的主体，于是，村里人习惯用“桥东里”或“桥东里人”来寓意桥东的地盘小和人口少。
我就出生于这里，弯弯的山溪成了我少年时的记忆。那时的我，为给家里拾柴添火，捡粪热炕，经常和伙伴们一起钻沟爬坡，翻山越岭。待柴拾足了，粪捡够了，人也渴了，饿了，干粮带着，水得找着喝。可是，流淌在沟里的溪水，经牛羊的踩踏与拉撒，一股臊腥味扑鼻，实难下咽。于是，我们直奔那几眼山泉，尽管远，还须绕道。村前村后的沟沟岔岔，村里人再熟悉不过，经大人指点，加上与伙伴们一起瞎碰，山泉在何处，早已熟记于心。后来才明白，那些山泉就是山溪流动不息的源泉。同时也发现，有的泉水周围草木茂密，郁郁青青，有的泉水四周寸草不生，白花花一片。也是后来才知道，山泉也有甘泉与苦泉之分，难怪我们这里祖祖辈辈吃的水是咸的，连十多丈深的井水都是。在清凉甘甜的泉水旁，吃饱了干粮，喝足了甜水，再歇会儿，不，小时候哪知乏与累，实际是玩会儿，便沿着山溪满载而归。
山溪的笑声，一路让我们轻松；山溪的歌声，一路让我们快乐。有一次，走着走着，我觉得不对劲，山溪的笑声歌声突然没了，溪水怎么一下子不见了呢？大一点的伙伴告诉我：“水钻沙了。”原来，逢旱之年，那条山溪就渗入地下，流不出沟了。所以，每年一立春，村里人都要来到沟边眺望，希望山溪早点流出沟来。因为，山溪出沟越早，预示着风调雨顺，收成就越好。
原先，村里人吃的水，不管是地上还是地下，实际上就是那些甘泉里的甘甜水与苦泉里的盐碱水的混合物，都带着苦咸味。我女儿一岁后，就由爷爷奶奶在乡下一直带到四岁。那三年，可苦了我父母，别的不说，单就挑甜水，我父亲就整整挑了三年呀！原因是，村子里的水兑不成奶粉，奶粉一见盐碱水就分浆。女儿上中学后的一个春节，我们都到乡下过年，我父亲要去挑一担煮罐罐茶的甜水，女儿左磨右缠地要跟着去，她说她要亲历并丈量一下爷爷奶奶抚养她的辛苦。回来后，女儿手里拿着纸和笔，嘴里叨叨着：一个来回按15公里算，一个星期按一担水算......
如今，年迈的父母，腿脚都不灵便了。好在村里的吃水问题得以解决。村民的呼声，引起了政府的重视，政府的投入带动了村民的自筹。几年前，沟深处那几眼甘泉的水，已经用管子接到了村边，条件好一点的人家甚至接到了自家院里。
小时候，我亲昵山溪；现在，我怀念山溪。那山溪叮叮咚咚的流淌声，时常萦绕在我的耳畔，仿佛一直在慢悠悠地告诉我：“谷再深，我也知道大河在哪里；山再高，我也不会被困死在那里。只有流动不息，才能战胜卑微；只有放弃陈旧和落后，才能进入新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