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
2021-12-23叙事散文冷晰子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1:42 编辑
路 昨日下班早，绕道去了前些日子偶然发现的一个特价书店。想去看看有没有自己心仪的书。书店临街，在一个超市的二楼，……
路 昨日下班早，绕道去了前些日子偶然发现的一个特价书店。想去看看有没有自己心仪的书。书店临街，在一个超市的二楼，……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1:42 编辑 <br /><br />
| 路 |
| 昨日下班早，绕道去了前些日子偶然发现的一个特价书店。想去看看有没有自己心仪的书。书店临街，在一个超市的二楼，一楼只开了一个不起眼的门，进门便是楼梯，陡而窄。上到二楼的书店，倒是窗明几净的宽敞，刻着仿宋体小字的深咖啡色木质书架，古色古香，店内萦绕着轻柔的音乐，很有几分书香墨韵的味道。可惜的是，逛完全场，书架上多是一些生活类，励志类的书和一些流行杂志，纯文学类的书只是少得可怜的几本，兀自在书架上寂寞寥落。 很为这几分初来时感知到的书香墨韵惋惜。转身下楼，回家。 抄了离家最近的一条逶迤深巷。巷子里，斜阳疏影。一个人，慢慢走，在被斜阳拉得长长的孑然身影里，无端地生出许多路的念想来。 幼时最熟悉的一条路，是上小学时必行的。日日往返，从家到学校，从学校到家。路上，有斜坡，有田埂，有小河流水，有小桥。出家门，下坡，从河边窄窄的田埂上走过，然后过一座小桥，上一个小坡，穿过一条不算宽的新修的马路，再上一个小坡，便是书声琅琅的学校。从学校到家，反之。我上学早，母亲不放心，上学总是送我过了马路，才转身折回，放学时，母亲已早早等在学校门口，春夏秋冬，风雨无阻。那条路，是我们童年的乐园。夏天，下了学，男娃娃们把书包往河滩上的大石头上一丢，“扑通”一声扎进水里，不泡到天黑泡个浑身舒坦不回家，哪怕回家会遭来母亲一顿痛打也毫不在乎，只管玩自己的。河边的田埂上，开满了许许多多叫不上名的小野花，女娃娃们放学回家，争先恐后地采了鲜鲜艳艳的一束比着谁谁的多，谁谁的好看，抱回家，寻一个旧玻璃瓶子，插上，放在吊脚楼上木格子窗前母亲的梳妆台上。那是吊脚楼的格子窗内一道美丽的风景。 冬天，河水结着薄薄的一层冰凌，娃娃们用脚一踩，“哗啦”一声，碎了一大片，把大块的拣起来，拿到学校去，在手里玩，也不知冷，淘气的，趁谁不注意，往他的后颈窝一塞，引来一声惊叫，一阵笑闹追打…… 时隔多年，每次回老家，要看到依旧的小桥，流水，田埂，斜坡，方觉心里塌实，方觉这才是真正的故乡，母亲，就在我身边，小伙伴们笑闹的音容，仿佛，就在眼前。 另一条记忆犹新的路，是部队家属院与学校之间。我上中学，在部队的姑姑家寄住。学校离驻地远，一周方可回一次。来接我的，有时是姑父，有时是他。虽开着一样的吉普车，我却喜欢他来。姑父来接我，从来都是从学校到驻地的直线行进，一刻都不耽误。路上，多半只问我：钱够不够花，学习成绩怎样。而他不，他每次来，先带我到学校所在的县城转一圈，到商场买一些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然后，寻一个馆子，拣我喜欢的菜要几样，吃过晚饭，把他的外套脱下来，让我穿上，才不慌不忙地开车回走。这时，多半天已擦黑，雪亮的车灯时聚时散，本很平常的路，似也多了几分斑斓与迷离的美。倘若星明月朗，路边的景物会平添几分朦胧的妩媚。他会在开车之余，放慢速度，指给我看路边的一些景物，每经过一个地方，会告诉我这是哪那是哪，然后会问：在学校和同学们相处得好不好，快乐不快乐？会问：学习压力大不大？会说：学校食堂的饭菜要不好吃，别省钱，去外面吃。我喜欢在月光下看他脸宠的侧影，柔和而清俊；喜欢含着笑，听他絮絮地问，殷殷地叮咛。偶尔他转过脸来，让我看窗外某处景物的时候，目光一碰，我慌慌地垂了眼，红了脸。而他，亦定定地看着我，忘了刚才，要对我说什么，让我看哪一处的旖旎星光媚丽景致。这条路所经过的每一处地方，熟悉得我都能背诵下来，却，因了他，每一次的行程都是新鲜而无限欢喜的。 可这条路，当爱成为流年里不能愈合的伤，我再没有回头走过。 爱的路上，风景那边独好。只是，爱的路，在哪处拐弯或者于某时某处突然断裂，都不由我们左右，而是上苍在冥冥之中早已做安排。 我们,只能在记忆里，独自将爱着时行走过的路段，一次次独自徘徊往返。 记忆中不能忘怀的第三条路，是自师范毕业后申请去的一个偏远山区的崎岖山路。这条路，坑坑洼洼，石砾遍布。一到雨天，泥泞难行。每次山里山外的往与返，都很艰难，可是，我乐此不疲，从没叫苦，也没有因为刮风下雨山路难行，误过行程，误过孩子们的功课，每个星期一的早上，总是笑容满面地等在破旧的学校门口。 让我这般费心费力的，是我办公室和住的小房子里桌上的罐头瓶里的花，红的，黄的，白的，紫的，枝枝叶叶，日日是带露的新鲜，那是孩子们上学途中，在路上特意采来的；是我的生日，也不知孩子们从哪得来的消息，亲手画的画，做的小贺卡，写的祝福语，一束一束从山里采来的野花，摆满了我的办公桌和小屋的窗台；是讲桌里面，不时会出现一个还热乎乎的鸡蛋，和新鲜的野果子，家长让孩子带来的自家腌制的咸鸭蛋，采的嫩椿尖和刚从菜园子里摘的酱瓜（西红柿），黄瓜什么的时令蔬菜…… 在那条山路上，谁碰上我了，无论年纪多大，都脸含笑意恭恭敬敬地叫一声：“老师”。遇到山路逼仄处，总是退到一边，让我先走，不容我慌慌地不好意思地退让。这条路，让我知道，人生之中，付出与收获，是成正比的，也是这条路，让我明白，感恩的真正含义。 这三条路，只是我们生命的主线。是我们生命的骨架与支撑。除了这三条路，在我们的生命行程中，还走过许许多多的路，有些路，是表象的，看得见的，有些路，是抽象的，看不见的，我们每天在走着看得见的一条条路的同时，还走着一条条看不见的路，这些能见和不能见的路纵横交错在一起，才构成我们真正的立体的人生。而有的路，或许在走过之后，便被岁月的尘沙瞬时湮埋，有些路，历尽沧海，依然，凹凸鲜明，沙砾清晰，连路边的花草树木的蓊郁与青绿都颜色如初。 晰子 2008.4.3日晚 很赞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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