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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坐在树顶上

2021-12-23叙事散文财智天下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2:58 编辑

        坐在树顶上秋天的一场阴雨停了,外面的阳光很好。第一天,我在阳台晒被子,我闻到了阳光的味道,秋天的味道,棉布的味道,水果的味道。第二天,我……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2:58 编辑 <br /><br />        坐在树顶上

  
  秋天的一场阴雨停了,外面的阳光很好。

  第一天,我在阳台晒被子,我闻到了阳光的味道,秋天的味道,棉布的味道,水果的味道。

  第二天,我执一杯热茶,把自己搬到阳台去晒,我看见楼下的树,一排树,已经和我所在的五楼一样高了。那些不能确知名字的树啊,安静地站着,因为没有风,它们就这样安静地站着,像一个人,一群人,在静静地感受幸福,偶尔的一只鸟,飞来又飞去,像它们的孩子。

  我突然有这样一种设想,如果坐在任何一棵树的树顶,我愿意自己是什么,是做一片在秋后才长出来的新叶,还是做一只飞来又飞走的鸟,或者就是燕子或者麻雀?

  我仔细地看了那些叶子,它们从低处到高处,一层一层地上升,下面的叶子老了,再上面的叶子长出来,呈现出一种秩序,或者也是一种成长的秘密。最先脱落的一定是最早长出来的那些叶子,它们把今年的新枝护送到一定的高度,它们就蔫了,黄了,即使没有风吹,它们也会脱落。它们在树下,安静地向上看,直至最后闭上干涩的眼睛,或者被风带到别处。

  这是一片叶子或者一群叶子难以摆脱的宿命,它们一年年地赶来,一年年地离去。绿着,绿过,就是存在的意义。

  我要做一枚叶子吗,如果做一枚叶子,我会看到什么呢?

  一定是春天来了,万物齐声高喊:春天来了。这是人不可能听到的欢呼。如果我是叶子,我一定可以听到,那样多好。我还可以看见我身边的叶子,探出小小的嫩嫩的脑袋,怯怯地叩问外面的世事,然后大胆地长出来,转瞬间也会有我的阔大和绿色。再然后,我在枝头摇曳着,看人们从树下走过,走到人群中间,歌唱或者做事,享有他们自己的幸福。只有细心的人,才会偶尔抬头,看看树和它们的叶子,但他们一定不知道我也在看着他们。

  我是树的眼睛,但不会把自己看到的事告诉别的人,人们的行为和思想,也是树的秘密,我们会把这些秘密深藏在年轮里,让后来的人去阅读。

  现在,我坐在树顶,有风吹来,我把着一根树枝,头顶有温暖的阳光和湛蓝的天空,秋天广大无垠。叶子的幸福,就是和树在一起,栉风沐雨。

  相对于树和叶子,人其实是在低处。虽然有那么多高楼,人们把自己抬举到高出树木很多的高处,但每个人仍然必须就地生活。在空中,在那些楼宇之中,他们可以离天堂更近,但他们永远不知道天堂在何处,他们是盲目的;他们以为自己已经高过人世,但他们双脚深陷,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退路。

  人其实也像叶子,只是他一直不知道自己在哪棵树上,会开什么花,结什么样的果实。

  现在,我们进入第二种假设:如果我是鸟。

  如果我有翅膀,我一定要飞。我一定会在一棵树的树顶歇息,或者在一棵树最隐秘的枝杈间筑屋,安顿自己的儿女。这样,我就拥有两种生活:一是游牧蓝天的自由;二是守望家园的依恋。如果有中间路线,那就是背负风尘,艰难也自在地谋生。人们看到我的忙碌,但看不到我飞行的目的。我的鸣叫,只有自己的同伴才可以明白。但我们同样可以看到人的沮丧,我相信每个人都有飞起来的欲望,每个人都想轻,但他们在世间的很多重,那些使命,那些责任,让他们永远都像一块石头,笨重地移动。我还相信,他们看一只鸟和一群鸟的眼神,就像贫穷的人看黄金;就像饥饿的人看食物。

  幻想是有翅膀的,很多人经常在虚幻地飞,但他们能飞到哪里?在天黑之前,他们能找到栖身之所吗?那些富丽堂皇的居所,那些灯红酒绿的喧哗,果然能安放他们躁动的心灵吗?

  看着他们疲惫的身影,作为一只鸟,我真想给他们翅膀,让他们飞离地面,即使在九尺之上的天空,看看人们和他自己,曾经在做什么,再看看那些执着和努力的意义。只是,人总不会是鸟啊,人有人的事情,所以人的辛劳是注定的,就像鸟的飞,谁也不能代替也无法改变谁。

  阳光仍然一览无余,阳光仍然从万米高空直流而下,照着我家的阳台。我在阳台上多么像一个傻子,傻傻地看着下面,空空的院落只有临近中午的一片安静;看看眼前,树顶的一群叶子也是安静的。

  就这样,在一杯茶的时间里,我做了一回叶子,再做了一回飞鸟。此刻,我想我是幸福的,因为阳台,因为阳光,更因为思想或者胡思乱想。

   2009-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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