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说自话系列之二
2020-09-17叙事散文秋雪
自说自话系列之二(六)那天去乡下,比较突然,因为我事先根本就不知道要去。故地重游,我好开心。站在曾经工作过的地方,见到熟悉的身影,心中流淌的皆是一些美好。就连那年的“非典”之事,大家都提起来了!且将有关“防非”的细节说得头头是道。在朋友闲聊
自说自话系列之二
(六)
那天去乡下,比较突然,因为我事先根本就不知道要去。
故地重游,我好开心。站在曾经工作过的地方,见到熟悉的身影,心中流淌的皆是一些美好。就连那年的“非典”之事,大家都提起来了!且将有关“防非”的细节说得头头是道。
在朋友闲聊之际,我将目光悄悄地移向远方,任凭自己的视线蔓延开去,一片青绿尽收眼底。我知道,那是万亩良田里的有机稻米,只是,它们尚未到收获的季节。
朋友说,季节有点乱了,稻子该收的时候却不见成熟,往年可不是这样的!
我说你干嘛要提往年呀?往年咱乡下还没有小楼呢!就为这个,天真的我当年做老师的时候,可没少给孩子们吹嘘过江南的亭台楼阁有多美多靓呢!
也不知道是谁说的,小楼永远与明月相连着,好风好水,清景无限。而我始终记得的,乃是李煜的词“小楼昨夜又东风”了。朋友接着调侃说,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思念,却似一屋子的琴声,寂寞得没人能听……突然来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我更是不明就里!
赏花结束后,我们于小镇的一僻静处稍息。一首《洪泽恋曲》悠悠传来,如痴如醉,如坠云端。时光飘逸的音符里,一字一音地演绎着那古老的大湖歌谣……
“叶舟缓泛,潭碎玉间;梦里水乡,温柔徜徉!”
今夜,当我因曲而醉,独享这一刻静谧时,我似乎方才明白:期待大湖的出名,原来是如此的奢侈!要不是降央卓玛的尽情演唱,这泗洲城的沉睡也过于久远了吧!
天气的变化来得比较迅猛,冷风不停地吹着,刮进了我记忆的死胡同,我于触景的沉思里,默默地撩起帘后的琐事!
按照女儿的话说,我的“事业”,到此为止了!我也回归到了原本自由自在的生活。一切的一切,显得是那么的自然而惬意。曾经有好友问我,你现在自怨自艾吗?寂寞无聊吗?我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岁月如此静美,我悲寂什么?倘若要苦闷,那是因为你找不到生活的乐趣,丢失了自我。人生本就是如此,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我若患得患失又为了哪般?
其实,一切都在于自己。日出日落,风雨雷电,不仅为我们演示了生存的过程,也向我们展示了生命的意义。秋后面自然是冬,风后面必定会有雨,凡事皆留给有准备的人。
夏天有雷雨,冬天有暴雪,这是事实。我只需记得:自己曾被雷雨淋过,自己也曾被暴雪埋过,且不是一般的淋湿与一般的掩埋,这就足够了!
(七)
老家的堂妹在微信里跟我说,姐姐,天冷了,你要注意身体保暖,小时候我就知道,你不太喜欢大冷天。 堂妹的一串文字,很是感动我。这种问候已经不多了,能让我见到这般温馨话语的少之又少。幸亏,我是个天马行空的女人,诸多事情说忘就忘。是呀,转眼之间老天就哆嗦起来了,就如我的心情一般,偶尔也有潮湿的时候。没撑到半夜,外面就下雨了。雪花会不会跟着飘零?我不想知道。就像小时候不想知道爸妈为什么会吵架,母亲总会说家里钱不够用一样,我仅想弄明白的就是下雪的时候,雪花为什么会将我家的整个窗户堵塞,满眼的雪白。窗台被填满了,屋内的泥土地面上皆是冰屑。母亲会将一大盆热呼呼的柴火炭灰搬来,一边融化地面上的冰屑,一边让我们兄妹几个暖暖手脚。然后,她坐在床边,有些木纳,有些失落。母亲说,你奶奶又出去了,大冷天的河里哪来的鱼虾?说了也不听,冰天雪地的,真让人不放心! 傍晚时分,祖母带回来满满一小桶的鱼虾,全是野生的,鲜活着呢!那个年代,我当然不知道什么是野生的,什么是家养的了。祖母说,野外的几条沟渠里没有雪花,那里没下雪,她在捞鱼的时候暖和着呢! 祖母的话是真是假,没人问过。 听说隔壁婶婶家的闺女跟人跑了,跑去了贵州。在老家那个地方,只有贵州人跑来的,还真没听说过咱这儿的姑娘跑到那里去的。婶婶家的闺女叫小兰,小我许多。我是看着小兰长大的,在一个庄上住着,几乎是每天起床后就能见面。小兰是个不喜欢多话的女孩子,由于婶婶家在这个村上是最穷的,小兰的穿着可谓是破烂不堪!小兰稍大一点后,她身上的衣裤鞋袜几乎就是庄邻家孩子不穿了的。听说,小兰出走后,辗转了好几个地方,由于没有文化,一直落脚不下来,最后到了哪里,没人知道。 实际上,看了倪萍主持的《等着我》大型寻亲节目后,我曾萌生过替婶寻女的念头,只可惜关于小兰的事情,婶婶连一个简短的信息都不能提供给我。至今,我不知道小兰是死是活,心里尽管惦记,但也苦于无计。我知道婶婶也惦记着她的女儿,可步入老年的她除了流泪,除了思念以外,又能做些什么呢!叔叔一辈子半痴半醉地活着,直到临死也没能让婶婶消停过一天。在我的记忆里,叔叔与婶婶的感情也就那么平平淡淡,纯属于农村里那种过着柴米油盐的日子。婶婶在我父母面前,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太没用了”,再就是对叔叔的无休止抱怨,其他的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嘘寒问暖。婶婶是带着一个三岁的闺女嫁给叔叔的,婚后似乎只有着一份遗憾,后悔当初听了我祖母的话,而祖母反复念叨的一句话就是“有人能接受你女儿就不错了。”当然,这个女儿不是小兰。 祖母是老家那个村庄上十分善良的一位老人,对比她还要困难的人,她总是伸出援助之手,那怕是一碗山芋稀饭,一双破旧布鞋,祖母都不忘端给隔壁的杨大爷,送给后庄的张寡妇。她说,他们比自己更可怜。 祖母一辈子生活在那个小村庄,留在那个小村庄长达七十年之久。她看着我们结婚嫁人,生儿育女;闲时的祖母就捞捞鱼摸摸虾,割割草拾拾粪,平静而淡然着;除了偶尔的与我的母亲拌拌嘴之外,我没看出祖母的日子与脾气有什么大起大落,可那点小小的插曲也很短暂,然后便被生活的琐事淹没了。 我从十几岁离开老家去外面求学,只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回去看看,看我的祖母也看婶婶。九十岁高龄的祖母曾对我说,你母亲走了,一生气傲的她,到头来留下的仅仅是浑身的病痛;你不要学你的母亲,心高了没有多大的好处,女孩子要在一个固定的地方生根,有时间回来跟祖母唠嗑唠嗑。事实上,在祖母去世这么多年后的今天,在经历了尘世的奔走之后,如今赋闲在家的我,似乎突然发现我的面前静静地打开了一扇窗户,这窗口才是我流年中最好的归宿:安静地读些书,安静地写些字。这无关别人在不在意,也无关别人点不点赞,我更没想过有一天它会变成铅字。想念以前已经漂过的窗,静看窗前游走的四季,每当这一时刻来临之际,内心总会觉得别人的一身风尘,就如压在我肩上似的一般沉重。 老家的房子已经被新农村土地整治没了踪影,再回去,也只能见到那些错综复杂地林立而起的高矮楼房。但只要我无论是何种原因踏上那片土地,疲惫便会瞬间被亲情所代替。东家走走,西家瞧瞧,守在与父辈们相近的老人面前,天南地北,海阔天空,想聊什么就是什么,无所顾忌。贮存于内心的那些过往,忽然觉得,祖辈们不也在守着一扇窗户吗?那是一扇多么让人眷恋的窗户呀!在那扇窗户里,他们在慢慢地享受着生活的乐趣,滋润着各自的年华,然后又慢慢地老去……这是人间多么惬意的事情呀!就像我的父母,他们从来就不曾离开过我似的。 也正因为这些,我在略微有点沮丧的时候,又何必去夸大那些不必要的迷茫。自己一生想要的、始终追求的那些美好,结果到底会是一个怎样的结局?我不想再弄得太过于明白了。抑或糊里糊涂地过着,也不失为一种明智的选择。生活中的我,已经被朋友们戏说成一个稀里哗啦的人了,我真的如此吗?我想,如今的我,终究还是回到了这一扇温暖的窗内了。
(八)
这几天由于应酬太多,动笔少了,头脑似乎也凝固了许多。
跟作协朋友交流的内容,几乎都是些文字之类的东西。文如心声,一点不假。从一个人发给我的信息来看,逐字逐句皆能读出些名堂来。只是,我感觉不爽心的时候便迅速删除。任何人,总是要经历一个成长的过程的,在外面游走时间久了,才会明白一些人的重要,才会明白一个家的期待。
在前面我说自己终于享受到了一扇窗的温暖,这确确实实存在着。想想那些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的家人,从未离开过我的几个姐妹,他们或许感觉不到,但在我心里,却是一股暖暖的清泉。他们或在远方,或与我共处一座小城,共住一个三居室内,这份静谧的坚守,始终让心儿淡然欣然着,眼前的静静光阴更让我陡生无尽的依恋。
于是,在生活中遇到的那些磕磕碰碰,大多时候我是不往心里存储的。学会放下,就如父母要放下一个成年的子女一样,在经历了这样的心境转变之后,双方都会有更深层次的理解与尊重。也许,有些裂痕无法弥补,但决定权还在自己的手里。童年的时光不可能再回来了,曾经的那一屋子的欢声笑语也永远回不来了,可是我们却可以在红尘中找寻到一处不受浸染的地方,有自己的一点信念,在窗后坐拥品茶,细数岁月……
生命的本质原来就在这些琐碎里。
我的那个小学女同学死去已经多年了,那天于小城的一个咖啡厅里见到了她的女儿,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那个女同学还活着。她是我一直念着的儿时同伴,我知道她在不到三十岁的时候就因为抑郁而跳河了,这一生,仅仅留下一个女儿。我曾经和她的女儿聊过,那是在一次福利彩票自助贫困生的仪式上,女孩的音容笑貌吸引了我,女孩的歌声打动了我,就如当年她妈妈的一样灿烂与动听着。也就从那个冬季开始,我记住了女同学女儿的名字——佳怡。隔着遥远的空间和时间,我也曾问过佳怡,她总是告诉我说她很好,父亲与继母待她也不错。而现实中我了解到的却是,佳怡一直是自己在养活着自己,百般辛苦着。后来,幸亏她有了一份不错的工作,日子才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
那天在咖啡厅,我叫她不要太累,要善待自己,善待父亲与继母,因为父亲毕竟给了她生命。而继母又是父亲爱着的女人,这就叫爱屋及乌吧!
佳怡一直在点头,她说她已经不讨厌继母了。她也不会过得太累,不会学她母亲那种固执的生存方式了。提起我的女儿,佳怡说我的女儿一直是她羡慕与仰视的对象,她还说这辈子都无法超越我女儿的一切。
我没有过多地说什么。因为佳怡与我女儿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这与经济和相貌无关。一个人的出生,或多或少会与命运相连的,我只能这么想。何况佳怡一直在缺少母爱的环境里长大,而我女儿呢?可以说一直是在蜜罐里泡大的。我庆幸的是佳怡并没有什么消沉与麻木,她说有一天她要是累了,如果真有累了厌了的那一天,她会回去找她父亲的,她说那是她感觉最心安的地方。
今晚,我在床上想着佳怡的话,想着这些年女儿求学的过程。是呀,我们追求的,不就是一个心安之处吗?在心儿卸去所有的杂质之后,便会觉得天瞬间蓝了起来,草瞬间绿了起来,心口也敞亮了许多。如此,哪怕是最寻常的一句话、一个动作,都能释放我们所有的烦恼与苦闷。
窗外,小雨夹着雪花一个劲地飘飞着。雪终于来了,只是将老农们尚未来得及收割的稻子淹没了下去。我在看雪景的时候,有点可惜了雪下的东西。但云走雨来,雨来雪飘,这是自然规律,人们不可抗拒,即使我大惊小怪了也无济于事。我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快了,快了,雪去春来,花开花谢,都是心里幸福的美景。风尘本就在尘世之外,沧桑也早已归于岁月之中,剩下的,只是眼前的珍惜。这就像一个人,不管走得多远多近,也不管活得多长多短,终有歇脚的时候。停下脚步,看看风景,然后,将一份时光的美丽悄悄地收藏于心底。
老家的小妹还真跟我说了,她有时就想丢下家,就想出去走走。我立马对她说,这万万使不得的。小妹立刻回复我说,只是走走,但不会长久地在外,她更愿意守着烟火人生,在矮檐下幸福着自己的幸福。说心里话,我不想小妹离我太远,那些离开家的人,终究是念着老家的。念着家,也就会觉得天涯般的遥远,常不相见,便成了彼此的天涯。
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在彼此相望的天涯里生存着。但不管多远,他们的生活又似乎被凝聚在一扇窗里,因为互联网链接着这个世界里的所有。这样的守望,也不失为一种至善的境界。
于是,反过来思考:其实幸福每时每刻就在自己的身边,人与人之间根本就没有天涯,有的只是一窗风月,无边无际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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