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0:21 编辑 <br /><br />从来没有如此走近一个秋天，落叶，薄雾，微寒。在行走，驻足，凝神间已经轻轻地贴在了这个季节的胸口，耳膜感受着这个季节的心跳所带来的声声鼓动。细腻间宛若有一双纤纤柔指与我的手交叉相扣。掌心微微传递的潮热，头顶轻轻吐纳风动的气息，无不从身体发肤深深的真切的感触着。

晚秋十月，几朝云霞沉静的日子。每一步都踏在生命的尾端，感受着一种顺从柔和，随风的飘零便被逐一踩成细细碎碎的脆响。
走出去满眼的野色，前些日子苍野里间或跳动的火焰已成枯色，不再肥润鲜活的叶子也凝成了几叶干绿，满地的秸秆几树突兀的裸露是被人收去了生命的硕果。而现在的眼前，生命抽丝剥茧般使一切渐渐凋零干涸，最后成了土地的颜色，只待剪剪秋风一阵又一阵吹落。走在乡间小路，几只绵羊认真的啃食着枯枝败叶，牧羊人则靠坐在土丘上，羊鞭斜抱在怀里，手里卷着一支土烟，一张褐色褶皱的脸，一张干裂的唇，两根指甲里满是污垢的粗笨的手指拈着烟在嘴唇间轻轻一抿。羊仍然低头咀嚼，想来唇齿间一定满是枝枝蔓蔓的余香。云渐渐飘远，再远处，几点南飞的云雁。瞬间一阵秋风，萧零了满地枯影。
几度春秋，这大自然周而复始的于静默中演绎着生命的神迹，从孕育生发到饱满充盈到飘零萧索最后与苍穹土地一起归于沉寂，而我从中只看到了蓬勃向上，喧闹热烈，还有坦荡归一的沉默。这其中没有茫然，矛盾，苦闷，也没有抱怨，恐惧，挣扎和抵抗。一切来的那么自然，那么坦然。这使我想到了，村子里的两位老人，这两位老人都已九十岁挂零，而且是几十年的老邻，两个老人数十年来饮食起居就只隔了一道墙。墙西的老人朔朗健谈，墙东的老人已经在黑暗中度过了三十几年，两个人每天一起在墙根下晒太阳，岁月蹉跎几度风雨，两个人的心里一直温温润润。在一个天气柔和的早晨，墙西传来了朝天的唢呐声，而墙东传来了老人的啜泣声，没想到第二天早晨墙东也打起了灵棚张起了唢呐，隔着一个夜晚，两个老人一同归一了。
我常想，墙东的老人听到唢呐声是不是感到了死亡的恐惧，或者是孤单的恐惧，抑或者是彻心彻底的悲伤，致使他主动的放弃了残延的生命。人相对于自然，也许真的是太渺小和卑怯了，人生种种都在真真切切的体味着。不知道这是人的幸还是不幸。
看着晚秋的云霞，丝丝络络没有璀璨和耀眼，有的只是几抹淡红和逐渐归于冥色的沉静。于是想着明天也许会是一幅新的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