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叹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4:33 编辑 <br /><br />春叹

■梁星钧

　　春将尽了。我迟延而木然无情地感受着。不知是季节的转换恰切而自然呢，还是我们的感受出了问题，竟至全然不知，如果不是翻翻日历，我们真不知踏在何样的季节里。

　　还有一种解释，感受随人的意识转移，当我们感叹留怀什么时，往往就忘了时间的流逝，不然，分明春天摇头晃脑地来到了，然后打了几圈，把大地铺绿，把山川镶秀，把河水泛活，把百鸟引来，就又摇头摆尾，轻盈而悄然地离去了呢？我们的麻木出自多方原因，既有对节候嗅觉的迟钝，又有身心感染的愚暮，而我要侧重指出的是，由于岁月流逝，年华渐失，我们似想留住，想挽留，却又不得其法，这时，就又一种本能的抵拒，即以疲沓的节奏，想放慢时光的进程，想拖拽住春的脚步。然而这是多么不可能，是痴人说梦，是痴心妄想。所以，这种对峙形成的心理落差就自然不过了。

　　我落伍于春还有一个原因，即我浑身冷。不知哪个季节，哪个环节落下的病根。我的右腿冷，由脚背冷到膝盖，以前是膝盖以上冷，所以，从感觉，从穿着上，又加之我回去住的一楼，几乎就是一个六月炎天不用空调电扇的冰冻世界，所以我大多以为住在冬天，整个春季无知无觉，要不是看到孩子早已换了春装，窗外百花争艳，百鸟合鸣，百草丰茂，后庭老树浓荫华盖，我还以为在冬的余悸里哩。

　　实说我也不是太喜欢春季。这与热不热爱生命无关－－相反我是热爱的，我只是觉得春来人愁人困，头脑开始昏沉，人的倦怠，慵懒油然而生，这也不只是我的毛病，也是许多人的毛病，还有我就是感觉应接不暇。我长期居住城市，又偏安一隅，对外界多有无暇无心顾及，所以隔一些时月看季节，就目不暇接，应接不暇，被季节的突变和生动所震吓坏了，目瞪口呆，甚至百感交集，“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这一句话，用在此刻最恰切了。所以，我每每没过好春，没好好想想春，春就倏然而悄然地逝去了。

　　春里万物萌动。“春江冷暖鸭先知”。人也忙碌起来。动物里人最忙，还在春节，本想和一年才回来的乡友聊聊，聚聚，多呆几天，无奈人家因生存，供子上学，趁岗位松，就赶紧外出务工，挥别我们，挥别家人。使我们惆怅，感到年味的寡淡，感到季节的催人老。

　　春里我悠然独行。我常思省自己，简描自己，想理清自己的状态。看自己位定得如何，切合腾飞的时代否，暗合自己的心态否，在搬正和调适中，在坚持和推进中，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在独行，我也常称此状为“独舞”，意为我个人的思考、行走、忙碌。我用一根“冷静”的线，把它们穿连，串通，构成了我生命的基本底色，固有常态。我想，我的这个常态符合这个春的节律吗？切合春的脚步吗？正如我前所说，许多是不合的，有滞留，被迫踩踏的跟着走的情势，也有合拍的成分，这显明我还是懂得“一年之计在于春”、“一生之计在于勤”的。是呀，一只笨鸟可以先飞，一个落伍慢沓的人怎么可停躺在季节的安全椅上睡大觉呢？所以，在这个春天，当我们初醒的时候，为不完全错过季节，像农人不忘了该播种，准备必备的农具，我悄悄打算起来，灵机调整自己心态，状态，目光，角度，以更加确切的脚步，登上春季的末班车。

　　事实证明我还是睿智的，明智的，没辜负这个明媚的大好春光的抚育和照耀，我基本踏上了这个节律，加入了春的合唱行列，谱写了自己生命壮歌的开始。

　　我把自己眼下的一切小事都做好了，把屋子这样重要的环境也清好了，使我更有心情，心力去迎合和面对一切。有人说你抓不住大就抓小，我说你抓不住小何抓大。这应当是统一和和谐的。我想过，正如一位皇太后告戒自己年幼的儿皇帝所说的：（别贪玩）别看不起朝堂上的那些琐屑小事，你只有每天把它们打理好了，从中受到一种磨砺锻炼，将来国家一旦有事，你方能处变不惊，得心应手。看看，多么平凡的话，寓意何等深刻！我们不可以好好想一想吗？

　　当然这也不是我“抓小”的全部理由。我意在要扫除一切碍眼的东西含琐事，让我的脚步别被马路上的土块瓦砾绊倒，我要经历这样漫长而遥遥无期的“清扫”工作，奔向幸福的“大事”彼岸，也许，大事并不存在，与我频频擦肩而过，无缘绝缘，但我既有了追求的行动步伐，又领略了原路的“风光”“胜景”，到头来没抓住“大鱼”，也揽获了不少的小“泥鳅”，这也是可以的，这个过程，本身就是成功，本身就是我们的目的和终极意义所在。

　　春天，我几度麻木于你，叹不成句成文，点点滴滴的思维，行走的脚步，让我既游离于你，独身其外，又脱不开，贴身其中。今天，你挥一挥手，打个口哨，仿佛是一支竖笛发出的鸟鸣啾声，就要说声再见，而奔赴夏天里去了。仿佛，这一刹那，我无限留恋，又是一通缅怀，惆怅，但我可以自豪地说，春天，你走好吧，我无愧于你，我赶上了你的步伐，与你并肩而行，我们共同奔向明天。
　　　　　　　　　　　　（写于09,5，5　立夏　中午　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