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散文网

您现在的位置是:首页 > 散文阅读 > 抒情散文

抒情散文

木格子窗

2021-12-23抒情散文冷晰子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4:10 编辑

木格子窗想起写这个题目,只是几个偶遇词语的联想:温暖的光亮。具体要写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只是单纯地的喜欢。喜欢这几个字和这几个字带给我……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4:10 编辑 <br /><br />
木格子窗
想起写这个题目,只是几个偶遇词语的联想:温暖的光亮。具体要写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只是单纯地的喜欢。喜欢这几个字和这几个字带给我的全部想象:几分温暖,几分古朴,还有遥远了的某些画面和念想。
应该是一个草长莺飞的下午。江南的某个大院。青瓦,红墙,朱门,都隐去了,隐在一个古朴小镇的烟雨杏花青街长巷的几树花阴下了。隐在穿街而过河流悠长的摇橹声和船夫的小调里。只有一扇窗,木格子窗。褪去了原本鲜艳的色彩,只余岁月的雨水涤洗过的浅浅的苔色,干净的宁洁的温暖。一张雕花的靠背椅,亦是和木格子窗一样颜色,岁月磨痕,泛着玉色的温润的光。
阳光一定很温暖。有常青藤的枝,从高处垂下来,安静地在一个女子的背后生长。让这个春天,忽地有了生命蓬勃的意像。而那个格子窗下执书而读的女子,却是今生最美丽的心愿:发髻松挽,玉白底碎花的缎子上衣,斜襟布扣,雪白的纱裙,长及脚踝。眉目之间,宁如静水。于那扇格子窗内的故事,也因为这个安宁的读书女子,平添了红袖添香夜读书的想象。
还是一扇木格子窗。温润的咖啡色。
南方,五月的清晨,一个女子玉白的手,轻轻地推开,窗外的绿,迎面扑来。淡淡的青木瓜的香在空气中慢慢地流动,连空气中飞舞的清尘,都有了青草飞花的味道。女子的脸上,浅浅的笑容,她的身后,是一个温暖的男子。洁白的衬衫,和钻窗而入的阳光一样净朗。
这是某部电影里的一个场景。早忘了电影的名字,只记住了这个画面。
像嘎玛哥故事里贵人语迟的四姨。兰花一样安静。本该是佛家的人,却被俗世生生地留在凡尘,却终还是以决绝地方式回归本来的安静。
四姨的生前,一定有一扇木格子窗,有浅浅的阳光,斜斜地射进去,四姨的手指,也一定轻轻地抚过这扇格子窗。窗外的四季流年,都在四姨的半含半露的微笑里。没有人走进过四姨的心。也许有一个人走进过,那个一心要四姨做压寨夫人的人,一夜倾谈之后,还是不声不响地离开。
他明白: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世界。那个世界,黑暗也好,寂寞也好,都不希望别人去走进。
没人知道四姨给那个人说了什么。只有木格子窗知道。
木格子窗是最好的倾听者。所有的故事,长的短的,哪怕是琐碎的独白,你都可以说给它听。
 
它只是轻松安详地听,不会出卖你。
娘也喜欢对着木格子窗说话。娘不是国色天香,却也娟秀玲珑,小家碧玉。文化大革命,姥爷是地主,贫下中农的父亲敢要地主出身的娘,那是娘的造化。可娘有青梅竹马的意中人啊。姥爷就是姥爷,是一家之主,是权威。娘嫁给父亲,哭得惊山河动天地。乡人们啧啧称赞:这闺女多孝顺,多懂事,晓得爹娘的养育之恩。
娘做闺女时,爱说爱笑。嫁给爹之后,一半的时间是哑巴。她的话,都说给木格子窗听了。娘的梳妆台就在老屋的木格子窗下。很多年前。娘喜欢在爹不在家的时候,照着镜子梳头,一丝一丝地梳,发丝太长太多,怎么也梳不完。小小的我,站在旁边看:娘从来没有这么好看过。
那时我想,木格子窗一定藏着很多很多幸福。要不然,为什么娘飞往窗外的迷离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于是,我想,我长大了,也要有一扇木格子窗。在木格子窗下看书,要站在木格子窗前,看窗外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朵,看窗外的草长莺飞,细风柔雨。要对着木格子窗说话。
不过,我不要像娘,娘总是一个人才在格子窗下静坐,爹在的时候,娘总是在忙碌,仿佛木格子窗压根就不存在。
娘希望我幸福。我想我一定也会比娘幸福。
我记得那个八月的黄昏。他的探亲假。我学校放假在家。日头将落,晚霞漫天。上午去地里掰玉米棒子,玉米的叶子,锯齿锋利,天又热,娘和他都不让我去,我非去,只一会儿,满身红点。只好在家休息,在阁楼上睡了整整一下午,醒来时,他在床边。晚霞从木格子窗外溢进来,落了满房间。木格子窗淡淡的影子在他的周遭闲闲地散落。看我醒来,微笑在他的眉目间和霞光一起舒展。夏日黄昏清爽的风迅即地从我心上吹过,像绵软而温柔的手,倾泻着妥帖的安宁。
他的掌纹,和木格子窗的纹路一起。在记忆中镶嵌成素朴的雕痕。他的声音,温存地流淌,像一片微笑的云絮,在我的心间游离。
幸福,在这一刻的时光里凝固。
那时,我尚小,还没有格子窗下的梳妆台。
只要他在我身边,就是日月安宁。
不知何时,月色在木格子窗前凌波如水。
我想,这就是永远吧。那一刻,我渴望,长长的岁月,都成了此刻云淡风轻的过往,沧海桑田,所有外面世界的离离合合,聚聚散散,都已是流云寂静。
祈祷瞬间老去,让时光永恒。
后来。他不见了。而且是永远不见。跟视线的姿势和远近都无关。很多个日子,我站在老屋阁楼的格子窗前,用指尖,在格子窗木质的纹路上,留下无数深深浅浅曲线,每一条线,都是谁也看不懂的絮语,像深水里一条寂寞的鱼,饮清愁如水。若蓝空里一朵孤独的云,看尘缘如烟。
再后来,我离开乡村,游走在城市。城市的高楼大厦里,没有木格子窗,有的,只是冰冷的金属窗,很亮,青白的亮。宽宽大大,从屋顶一直敞开到地板。和城市里的爱情一样清楚明白:房子,车子,票子。
唯独爱可以模糊不清。
红木的梳妆台是不适合摆在这样的落地窗前的。阳光太过强烈,会刺伤了眼,也灼疼了心。
所有的寂寞,行走成独自美丽的风景,在海角天涯,流离失所。
很想有一个木格子窗。装满我美丽的寂寞。在格子窗内,听小野丽莎的《美丽时光》,这个声音甜美的女子。每一个音符,都充满阳光气息的轻快乐章。或者,听风中采莲的曲。这个声音婉柔的女子,听她的歌,你的身边有水一样流过的安静,还有一点点落花流水的忧伤。还或者,看看刘若英和黄磊的《似水流年》。
可是不知道,于纷繁的城市,到哪里去寻一扇周杰伦的《东风破》一样的格子窗?是不是世间的女子,都想有一扇属于自己的格子窗呢?还有格子窗内的“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晰子  09 涂鸦

文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