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中的闪烁的车灯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4:35 编辑 <br /><br /> 风雪中闪烁的车灯


“陪我上莲花山滑雪呗！”正读高三的小外甥软磨硬泡地嚷嚷着。其实谁都会明白，他想借元宵节这任情浪漫的好时机，让妈妈陪着练一练车。姐姐更想趁机给这关了许久的小鸟儿放放风练练翅，于是喊上我和嫂子一起向莲花山奔去。

天灰蒙蒙，风不大，又加上开往乡村，地旷人稀,小外甥一边卖弄车技一边兴高采烈的唱起了“拉兹……”，大家也肆无忌惮地随声附和，吉普赛人一般踏上了流浪之旅。

然而，也许是太疯，也许是得意忘形，连老天翻了脸都没注意。

到返程时，已经是天低云暗，一片苍茫，真正是风雪载途了。

狂风卷着大雪铺天盖地而来，路两旁的沟壑顷刻被填满，目之所及白茫茫、平整整的一片，根本分不清哪是田野哪是路径。

车朝着一块看起来像路的地方开去。车轮碾着厚厚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艰难的行进着，偶尔还会在原地空转一阵儿，只见雪末从车轮下飞出，不见车轮滚滚向前。有时一不小心，车子会“嗖”得一下横过来，这不正向着不知谁家遗弃在旷野中的猪棚撞去。

“我开吧！”姐姐有些紧张却又故作镇静。

“不用，小意思！”刚才的疯狂劲儿还在，作为车里的唯一的男子汉，小外甥向车里的女兵发出指令：“统统下车，推！”

女兵们于是下车做起了人力车夫。

大雪毫不客气地铺满头顶，灌进脖子，赤裸的双手扶住冰冷的铁皮立刻被冰得又硬又红，直僵僵地似乎没了知觉，只有那刺骨的寒气直透心底。

一步步终于蹭到了坡顶，刚要长出一口气举起双臂做出欢呼的姿势，可是向下一看傻了：原来，坡下是密密匝匝的柞树林。一棵棵里倒外斜的柞木横七竖八的挤在一起，几片残留的枯叶稀稀落落地散在树丛中，随着肆虐的西北风剧烈地颤抖着，诉说着风雪中的孤独和凄冷。

——根本没有路！根本没有容纳车子通行的任何迹象!

路，在哪呢？环顾四周荒野无人，怎麽办？我一下子想到了“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语”这个词，形容我们该是多么的恰当。

正在无计可施之时，一辆白色4500吉普车渐渐驶近，缓缓的停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车上五位身强力壮的男士走下车，直向我们走来。看他们一个个表情木然，不言不语，根本看不清半点来意。

一个大个子径直向车走去，打开车门对小外甥喊道：“下车！让开！”话语简短而蛮横，不容分辩，小外甥也只好乖乖下车。另外四位无声地把娘子军挤在一旁，动手推起车来。

“嘟嘟——”车子好像刚睡醒了一般，撒着欢儿一溜烟的向前方驶去，渐渐的在我们的视线里变成一个小玩具，不一会，那银灰色的车身便与灰茫茫的天地融为了一体。

我感到心里发冷：他们要干什么呀？是帮忙？最好；劫车？不是没可能，我们又能怎麽样？也只有望车兴叹！

“在山里，没信号，手机打不通，咱爬回去吧？”爱打趣的嫂子又来了，似乎想缓解一下沉重的气氛，一向以基督徒的善良揣测别人的姐姐不声不响，似乎心里也打了一个寒噤。

就在我们束手无策，深感无助的同时，车子突然停下，那个大个子返身回来，远远地向我们招手喊道：“都过来，上车，跟我走！”随后，那几个男人回到了吉普车上，“嘀嘀”一声之后，急速地超过我们，然后慢了下来，打开双闪灯不远不近地在前面引路。

虽然风雪迷蒙，能见度有限，但那两束灯光却射穿风雪，始终闪烁在我们行驶的路上。
每到一个岔路口就停下来等待，看到我们接近了，再重新启程继续向前。如果我们没跟上来，他们会绕回来找，看到我们的车之后按响汽笛：“嘟嘟”，似乎在告诉我们：“我们在，跟上来”，然后快速的奔驰而去……直到走上了那条没法再错的国道，才一溜烟地消失在远方——

被雪遮了半边的车牌隐隐地露出“吉A10563”。

闪烁的灯光与风雪融合，越去越远，但是我们的心却被久久的震撼，眼睛都盯着4500消失的方向，心中似有万语千言……

“打《守望都市》吧,表达一下谢意！”姐姐和嫂不约而同的提议。

“4500是局级的公车呢！今天有大人物给咱开路挺过瘾的！”外甥也来凑趣。

我没吭声，心里不只有庆幸和感激，还有一点酸酸的辣辣的滋味。

课堂上，我常常说：我们不仅要记住这个车牌号，还希望大家和我一起思考：风雪，不仅会遮住我们的眼睛，有时会迷失我们的心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