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居典范看栖霞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4:43 编辑 <br /><br />　　高中时非常要好的同学，部队转业到位于烟台地区的栖霞市，多次盛邀我去风光秀美的胶东半岛看看。我早就知道，美丽富饶的胶东大地，一年四季林木葱郁，明媚如画，尤其是烟台苹果和大樱桃的主产区栖霞，春天满山苍翠，花香袭人，秋天果林红叶，五彩纷呈，既是道教全真龙门派创始人丘处机的故乡，又是素有“中国民间小故宫”和“百年庄园之活化石”之称的牟氏庄园所在地。
　　七月十八日清早，我便携全家人驱车赶赴栖霞，在轻松愉悦的说笑中，三个小时的路程，不知不觉被抛在了身后。天空中飘着的淅淅沥沥的小雨，将同三高速公路洗刷得青黛光鲜，那层峦叠嶂，群峰拥碧的景色更是给人以无尽的想象。车到栖霞，按照他们安排好的行程路线，牟氏庄园我们游览的的第一站。同学介绍说，牟氏庄园坐落于栖霞城北古镇都村，坐北朝南，背靠凤凰山，前临文水河，是北方头号大地主牟墨林家族几代人聚族而居的地方。来到牟氏庄园，从门外看去，并没有多少高大的楼堂牌坊，只是那一色的青石砖墙和高起的屋檐，以及那厚重的门，显现着昔日曾经的威严。走到跟前，能够清楚看到，墙外用来拴牲口的石桩有好多处，从那已经磨损的痕迹，可以想象到这家人过去门前的兴旺景象。我们的游览从“东忠来”宅区开始，东侧南北走向的房间为尖顶的粮囤，有小麦、玉米、高粱、大豆等粮食作物。墙上挂着账房先生的照片，听导游说，牟家聘用账房先生的条件很苛刻，需要有保人介绍，并且对牟家要绝对地忠诚，而牟家每年付给账房先生五百块现大洋，在当时也是非常诱人的。粮仓与“东忠来”之间的过道上，是一棵有着二百多年树龄的紫藤树，每年“五一”节前后开花，藤花繁盛，紫气东来，倒也是牟氏庄园里独有的一道风景呢！
　　在“东忠来”的门口，可以看到“敦经悦史砥身砺行，履勤守约抱德含酥”的对联，明洪武三年，牟氏一世牟敬祖，以岁贡任栖霞县主薄。卸任以后，逐落户于栖霞县为农。从二世到七世，牟氏家族没有什么作为，反而由于文化落后，丁稀族弱，经常受到街坊邻里的欺凌。面对这样一种境地，牟氏人家萌生了读书取仕的思想。从牟氏八世开始，牟氏人家便开始读书做官，到十世已经到县令一职，成为官宦人家，所以牟氏总是喜欢以诗书人家自居。牟家真正强盛起来，不是简单地以官以权谋取，牟氏十世牟国珑在清康熙年间购买了牟氏庄园这片土地，庄园始兴人是十三世牟淳，真正发迹是由于十四世牟墨林的用心经营。牟墨林，字松野,生于清乾隆晚年，因姓名中有一墨字，且人长得又黑些，栖霞人称牟二黑子。牟氏庄园始建于清朝雍正年间，基本定型在民国初期，大门外侧放有一对黑灰颜色的石鼓，石鼓用同颜色莲花状的鼓托托着，鼓面刻有“福禄寿禧”、“麒麟送子”、“刘海戏金蟾”、“姜太公钓鱼”等浮雕，虽经多年风吹雨蚀，浮雕清晰依旧，栩栩如生。是目前中国规模最大、保存最完整、最具典型性的封建地主庄园，在山东，它的规模仅次于曲阜的孔府。孔府是历代皇帝加封给予的，牟氏庄园则是牟家经过几代人营造起来的。在最强盛的清末民初，庄主牟墨林拥有土地6万亩，山岚12万亩，房屋5500间，佃户村153个，是胶东半岛第一号大地主。牟氏庄园建筑结构严谨，紧固墩实，雄伟庄重，以其恢宏的规模、深沉的内涵，于1988年被国务院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牟墨林以祖辈官宦权势为基础，靠极其用心的判断和有效的经营主张，依托封建社会土地私有制保护，趁大灾之年大发难民财，在短时间内鲸吞农民土地而成为聚财爆发大户。据《栖霞县志》记载，1836年，“岁大歉，人相食。”大灾之年刚好50岁的牟墨林，从东北贩运大量高粱到栖霞，乘机用高粱换取灾民的土地。起初，一斗高粱换一亩地，后来几升就可以换一亩。这样，不用费多大力气就使大量的土地快速集中牟墨林的手中，就是这样，他以其低的代价，完成了土地所有权的转换，也完成了大批农民沦为其佃户身份的转换。到民国时期，牟家的粮食年收入已达到330多万公斤。牟家成为有史以来中国北方地区拥有耕地和拥有粮食最多的大地主，为了储藏这些堆积如山的粮食，牟氏家族在自己的土地上修建了多处大型粮仓，分散在四周的佃户村里。牟家的帐房先生日夜忙碌，粮仓里粮食堆积如山，从我看到的庄园中的这些粮囤，便想起了早些年我的乡下老家，人们挨饿挨怕了，一旦收成好些的年份，老百姓在正房窗户底下建粮囤，下面有透气的地方。记得有个故事说，一个农民和一个地主老财在洪水中挣扎，老财主要用手中的金子换老农手中的面饼，老农不愿意，结果老财主饿死了，所以对那句“手有余粮，心中不慌”的俗语，我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积家犹如针挑土，败家犹如水冲沙。经过多年苦心经营与滚动发展，牟家土地周围的近12万亩山地，也逐渐变成牟氏家族的私有财产，山地里的树木多的谁说不清。一个与此有关的故事，却在民间广为流传，财主丁百万，在邻县龙口也是富甲一方的人物，牟墨林到他家做客时，丁百万鄙夷地看着朴实装扮的牟墨林，扬言自己可以买下整个龙口，看到他的傲慢，财大气粗的牟墨林忍不住说道，咱俩个赌一把怎样？你如果能在我山林里的每棵树上都挂上一枚铜钱，我就把这些山林都送给你怎样，丁百万顿时哑口无言。在栖霞还流传着牟墨林的另一个故事：莱州的一个叫花子，来栖霞讨饭，看到牟家院落宽大，雕刻别致，整个庄园富丽堂皇，心想这次准能吃顿饱饭吧。谁想家丁不打发他，结果被牟墨林碰巧见到，老牟惟恐被叫花子到处说他为富不仁，便让老妈子多拿些干粮来给他。叫花子高兴地刚要走，只听老牟不无自豪地和家丁说，他吃了二爷的，反正屙屎还得屙在二爷地里，就算替二爷造了粪吧!这叫花子发誓就不给牟家造粪，想屙屎时，农田里锄地的人都说是牟家的地，他伸伸舌头，憋住不屙。走一程，问一程，回答还是一样。直到天傍黑，少说离开古镇都也有百十里以外了。他实在憋不住了，找了路边谷地，急急忙忙钻了进去……他提上裤子，抹一把满头大汗，感觉浑身一阵轻松。再去一打听，得到的回答“还是牟二黑子的地，”这叫花子听了，一腚坐到地上，两眼一翻，再也没爬起来。
　　同学跟我介绍说，牟墨林就是一个土财主，他和我们乡下早些时候的土财主一样，爱在人前耍个小聪明、既有自私、吝啬的一面，也有伪善、炫耀的一面，他和四川的大地主刘文彩不同，是凭着自己的本事过起来的。用现在的话来说，他头脑灵活，善于抓住稍纵即逝的商机，用滚雪球的方法，将牟氏家业经营得富甲胶东，名扬齐鲁。牟氏庄园展示给我们的是具有胶东民居特点的套院式建筑群体，迈进庄园正门，迎步有一方石毯，中有石钱，四角镶嵌石蝠图案，四角镶嵌石蝠，进入者踏蝠踩钱，意为百福并臻，延年益寿。导游介绍说想发财，就踩石钱，想当官去踏石蝠。游人门是既踩钱又踏蝠。庄园它分成三组六院。“日新堂”、“西忠来”、“东忠来”并排三院南北纵贯，构成六个既自成体系，又相互衔接的大院。每个大院均是独立的小四合院，院内正房房门开在房中间，前后开门。房舍雕梁画栋，明柱花窗，气势恢宏，蔚然大观，各个院落之间有连通的甬道，甬道石板铺路，幽深曲折。两边石墙对立，墙面平整如镜，石缝细小。据说砌墙时，主人每天都给石匠发一些铜钱和锅铁，用于镶嵌墙缝，使墙面平实。院落里有一面用天然彩石砌成的“虎皮墙”，精选砾石，任形就色，色彩斑斓中可见画面争让穿插，乱中有序，明喻暗比，玄机四伏。所用石块均为人工精镩水磨，做工甚为精良，其墙面由三百八十六块边形的墙石组成，任取其中一块，均可与周围石块组成六边形花卉图案，如同百花盛开，春意盎然。南首有一个用彩石组成的龟状图案，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在导游的介绍下，游人们纷纷前去“摸摸乌龟头，一辈子啥都有，摸摸乌龟尾，一辈子不后悔。”
　　庄园内建筑最精良的宅区是“西忠来”与“东忠来”，平面布局与“日新堂”基本相同。牟氏庄园建筑文化博大精深，六个大院沿南北中轴线依次建为南群房、平房、客厅、大楼、小楼、北群及东西群厢多进四合院落，形成一套完整的具有典型北方民居建筑特色的古建筑群落。庄园建筑工艺独特，雕刻砌凿，工艺细腻精湛，明柱花窗，文采斐然，美妙绝伦，青砖灰瓦，明脊包垄，凸花瓦当，美观典雅。木质的屋架，选材精良，做工考究，配以色调古雅的造型，让人感到一种沧桑厚重。牟氏庄园正门是原牟氏庄园西忠来大门，石台阶上面的大门门面虽然不宽，却比较高耸，两扇厚重的黑漆木门对开，门板上刻有“耕读世业，勤俭家风”金色对联。房间均以主宅仪门居中，左右配以厢房，院落重叠，井然有序，房舍疏密有致，浑然一体，加之牟家学堂中花梨木材质的巨型书案、天下第一龙砚等，既呈现出我国北方传统民居建筑的典型特色，又展示了牟氏家族的雄厚实力。凡是来牟氏庄园游览的游客，必到日新堂大院；凡到日新堂大院的人，都会被正门两旁的训条所吸引：“专心唯微唯危唯精唯一，非礼勿视勿听勿言勿动。”这条家训也是牟氏家族长期的治家方论。在日新堂里面放着用于处罚做错事孩子的木棍、戒尺等惩戒用具，由此可透视出牟氏庄园严谨的家风。从精致戏楼两侧的对联“不典不径格外文章圈外句，半真半假水中明月镜中天”，足以看出牟墨林以知识变换钱财的经营诀窍，他非常懂得“霜露兴思远，箕裘继世长”，是一个有知识有心计的经营者，而并非简单地靠收地租发家的人。
　　在院落重重、森严恬静的庄园内流连往返，人们感叹着牟氏家族的人丁兴旺，财大气粗，牟家也像普通的农民一样，嗜好富则修房子盖屋，连下水道的石制水箅子也是的铜钱样式的，意喻流不走牟家的钱财。“宝善堂”是牟家的寿堂，供奉着牟氏祖先的中堂两侧是一副对联：“骏德克昌龄周甲录，鹤寿无算彩绚庚星”，“宝善堂”中的大幅“寿”字，是牟氏家族的二老爷牟宗升过六十大寿请江南绣女绣的吧，这个“寿”字五步之外看上去是个“寿”字，走近看是两枝叶茂花俏的牡丹，这两枝牡丹用了六十种不同颜色的丝线，绣了十九枚绿叶和二十七朵姿态各异的牡丹花，六十种不同颜色的丝线象征了牟宗升走过的六十个色彩斑斓的春秋，十九枚绿叶和二十七朵牡丹花，代表了六十大寿的1927年。无论绿叶还是红花，都逼真而又充满了活力。庄园内玉兰花花朵硕大，百日红花团锦簇，给这单调的深宅大院增添了许多的诗情画意。中国第一财主牟墨林人黑心慈，终生广行善事，有人说，牟氏的发迹不外乎他的乐善好施、家训甚严、施之以仁这三点。在牟氏庄园，饥民可得饭食，起义军可得军粮，残兵可讨得银钱，合南北大小财富商贾悉数在内，无人敢和牟氏家族相比。由于善用其财、经营有道，牟墨林能使各种不同阶层的人在这这里都可以平安相处，庄园主创造出百年和谐社会典范。走到这里你会感到当时的鼎盛，这里才是一部庄园正史！
　令人感到欣慰的是，历史终于还原了牟氏庄园的真实面貌。走进牟氏庄园，人们深切感受到了岁月的更迭和世事的沧桑。如今的牟氏庄园，历经三百年多风雨的侵蚀，依然在风雨中伫立，仍然可以捕捉到它昔日兴盛的痕迹和勤耕施善的家风。来到牟氏庄园，除了品味庄园的建筑之美外，我觉得更重要的是应该从牟氏庄园的兴衰史中学到一些东西。诸如在继承家业上，霜露箕裘、笃守诚信；诸如在为人处事上，讲诚信有德行，广施厚德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