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凤凰（散文诗）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7:06 编辑 <br /><br />梦中的凤凰
一
　　张家界的鬼斧神工并没有让我的脚步流连，一路穿山越岭，我向我梦中的凤凰急急地赶来。

　　夜已深，我很庆幸在这样的时候抵达。我不想从那些宽阔的大道上，穿过林立的高楼，突然站在一座古旧的门楼的面前。在夜的氤氲中，让我先听听那种缥缈的声音，那些在文字里活着的声音——水流的声音，竹雀的声音，甚至想象中那个渡口呼渡的声音，还有那个河对面树林中隐约的歌声，让这个遥远而熟悉的夜先把我的情怀古典成一杯米酒，在醉意中摇摇晃晃走进我梦中的凤凰。

　　整整一个晚上，我都守候在边城那些遥远的文字里，行走在湘西那些山野的风雨中。

二
　　睁开眼，我就站在了这条僻静的小街上了。

　　一条小溪在垂柳阴下无声地流淌，石头跳蹬倒映在水中如夜梦中依稀的情节。木头的房子，一座连着一座，雕花的门窗，一户连着一户。小客店里飘出神秘的肉香，已隐隐牵动着我那些关于湘西悠远的粗犷记忆。那些用利刃挑着吃食，在血腥中闪现着良知的人们，便开始在我恍惚的视野里鲜活起来。

　　石板铺就的小街，随弯曲的走向如流水一样自如。每踩上一个脚步，我忍不住要想象，我是否与大师笔下的某个人物并肩穿行在百年前的人流中；轻盈灵巧的少女的羞涩，在街角一晃就不见了——我突然想起了那个常常梦见虎耳草的女子！

三
　　我知道，这里叫做凤凰，这里不是大师文字里的茶峒。

　　在真实的街巷里徜徉，我游走在梦一样的故事中。茶峒，凤凰，不是一样吗？也许，茶峒就是大师的一个梦境，他将这被自己童年的脚步提提踏踏地奔跑了千万遍的街巷和门楼，城墙和清流编织成了一个陌生而又真实，遥远而又亲近的所在，让这个静卧在沱江边的小镇真正化为了一只凤凰，翩翩飞翔在千百万人想象的星空。

　　我没能走进大师的故居。我只是在他家大门前来回折返了三次。我想从某个角度的某个深处，聆听一位慈母傍门呼儿的缱绻婉约，我想听到在遥远的往昔的某个清晨，当晨雾从沱江边上漫起，从这个窗户里传出来稚嫩的书声。

　　我还在痴痴地想，那个少年，在许多年前的某个清晨出门远行，他该是走的这条巷子，还是那条小街？

四
　　沱江的流水如此优雅，总觉得养育出翠翠那样的女子该是情理之中的事，而风起云涌般的绿林好汉却未必然。

　　远山并不高大，只是一种平凡的凝重。难道大师只是妙笔生花？放眼眺望那些远山，似乎难以想象有着那么多粗犷的故事在那些山坳里演绎。那些野蛮，那些质朴，那些血腥，以及那些爱，难道真的就在这抹平静的清流的身旁撕过心，裂过肺，惊过天，动过地？

　　那横卧水上的虹桥无语。那伫立在江边的古塔无语。青山无语，绿树无语。这些时光的见证者，早已不是唠唠叨叨的阿婆，他们已经坐化为小镇沉默的守护神。

　　小镇，景未必绝佳。然而，小镇的悠远记忆却让万千游客如朝圣般蜂拥而来。一个人的故事便是整个小镇的故事甚至整个湘西的故事。

　　没有了这些故事，凤凰也只是平凡的小城，湘西也只是平凡的山山岭岭。

　　我追随大师而来，而我还是不能读懂大师。

　　这不仅是时间的距离，更是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