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的黄昏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8:31 编辑 <br /><br />行走的黄昏

初夏，傍晚，雨后的傍晚，我选择了出行。

　　烫了金边的云朵强托起西沉的日头，只想挽留夕阳远去的脚步。翻卷的云儿把几缕阳光匆忙的揽入怀中，而那倔强的残阳，瞬间便挣脱了云朵丝丝蔓蔓的缠绕，自顾的四散开来，这一散无妨，却将西边的半边天都染了个鲜红。

面朝西，追逐残阳而去。踏着湿漉漉的田埂，路边被雨水淋湿的夏草刚刚没过脚腕，不时有滴落的雨滴，打湿足面，脚踝。冰冰的雨还有凉凉的草，有意无意地与自己的肌肤亲密接触，一时间生出了说不出的一种惬意与清爽。

不远处凸起的路基一直向西延伸，不断驶过东西往来的车辆，汽车急速的掠过，巨大的冲击力传出厚重的吼声，这吼声一直延伸到了黄昏的另一端，没了声息。回眸，时间没有静止，风中急骤煽动的树叶，恰好又是车辆驶过的佐证。没有停息，没有间隔，高速公路上不停奔跑着从未疲倦过的过往车辆，很多，也很密集。目视着眼前流动的车辆，承载着曾经年少的梦，还有不曾凋落的花，在我的视线里远去。这些交通工具背负着沉沉夕阳驶向了地平线的尽头，在地平线的那端又会是什么呢？

乘着夕阳的翅膀，继续前行。黯然的天色邀请着黄昏放下了帷帐，隔着昏暗的帷帘，揣摩着暮色的基调与心绪，不断的走向了黯淡，一路却在一种恬淡祥和的氛围里。

　　高高的田埂上，并排坐着一对长者，颇有些年龄了。淡灰色的布衣，花白的发髻。一副黑边椭圆镜框的老花镜挂在老公公的脸庞上，几缕白色的髯须在暮色中轻轻飘动。一朵宛若云鬓的发髻挽在阿婆的脑后，青丝里参杂着银色的霜痕。他们身上再没有更多可以加以描述的地方。俨然，他们是一对老夫妻。他两坐靠的并不是很亲近，在他们之间有一段距离。阿婆与阿公之间的话语也不是很多，只是默默地注视着渐行渐远的夕阳，只是静静的沐浴着愈退愈浓的暮色。不想打搅与他们，这对暮色中的老人。酱色的云霞下，老者略显弓背的腰身，平淡而又祥和的神态，版刻在苍凉暮色中。风起，长势旺盛的夏草，不停的跳跃舞蹈在两位老人的身旁。没有声响，更没有掌声与喝彩，在人生即将谢幕的舞台上。是悲凉，凄婉！错！面对生命的剧终，他们多的是淡定与从容。此时，风轻轻的吹过，撩动着青丝与衰草，面对着这对垂暮的老人，我在他们不远处的身后，虔诚的双手合十为他们默默祈祷。

　　迎着夕阳继续西行，黄昏穿越了土埂，穿越了路基，更穿越了自己平静的心境。

　　暮色中的斜阳撒满整个村庄，余辉已经很暗淡了，黛瓦白墙依稀的也只余轮廓了。也许还是炊烟，袅袅盘绕，丝丝缕缕如舞动的水袖，出没于村落间的房前屋后。村口有颗皂荚树，长长的皂荚挂满了树冠，这个时节的嫩皂荚还很单薄，仍然还是绿色。记得小时候，等待采摘成熟后那黑黑皂荚，用棒槌打碎，清洗黑发，那洗发效果是何等的光滑与顺溜呀。几乎已经没有余辉可以照耀在这颗硕大的皂荚树上了，用手抚摸着粗糙的树干，但还留存着白日里阳光的温度，与刚刚手触及到树皮粗糙的感觉，有了异样的感受，这是一种温暖还是一种温度？久久的，久久的，一直愿意用手掌感知着这种温度。直至余辉散尽，直至夜色袭来。

　　黄昏已经行走到了尽头，天色整个暗了下来，是否该返回？

　　阵阵的微风掠过，不远处的小树林沙沙作响，在这个时段里，在视野的盲点里，找寻自己熟悉的人与事，未果。只有孤独的回望，只有寂静的守候。是夜来临了，翅膀也隐去了飞翔的翅羽，静静倾听着流光的独白。我固守着本真的铁栅栏，赏析着生命安静的华彩。黑暗中抓住沙漏里的沙子，狠狠的扔出很远，很远，却发觉，剩余的沙子流失的更快，更快！颓废、茫然、无奈。于是赶忙衔取一脉书签，从容的把它加入岁月的书，才发觉此书也早已过半，而剩余的书页竟张张都是空白一片！赶紧胡乱的涂鸦一气，本想刻录下自己认为得意的篇章，但张张书页上图出的只有缕缕青丝染满雪霜的痕迹！生命原本是没有过错的，但又是什么让它如此匆匆？亦如这行走的黄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黄昏没有停止行走的脚步，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永远都不会停止它固执的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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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7-4 11:10 上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