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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雨中的童谣

2021-12-23抒情散文若荷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8:20 编辑

                    雨中的童谣若荷在炎热的夏天,总是特别想念雨的。想念雨的迅猛来袭,将人从烧开锅的蒸笼上挪开,冲走那份难耐的暑热。这……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8:20 编辑 <br /><br />                    雨中的童谣
                      若荷
  在炎热的夏天,总是特别想念雨的。想念雨的迅猛来袭,将人从烧开锅的蒸笼上挪开,冲走那份难耐的暑热。这样的天气大约经过了一周,突然的在一天早晨,天空渐渐阴了下来,我以为天是更加闷热了,看着远方的天空有些焦灼。以前,也是在这样的天气,太阳被阴云一片片儿遮住,雨却最终没有如人渴望的落下来,只有那反常的气闷在身边蒸腾,让人更加溽热难挡了。
  然而现在,也就是刚刚吃过早饭的时候,我听到窗外有沙沙的,像潺缓的溪流由远而近的声音,并且迅速传到身边来了,周围顿时凉爽无比。然后我看到了沉沉的天空,看到了细微的雨珠,沾在贴紧窗户的纱窗帘上,打在淡蓝色的窗玻璃上,就连深红的木质装饰台面,也渐渐落上点滴的雨痕,有如无数晶莹的珍珠,在窗台上聚成斑斑点点。
  我站到窗前,几欲下楼而去,到雨里欢呼,到水里踏歌,享受雨点的浸润,风儿的吹舞,享受雨珠儿打到皮肤上的惬意。无奈,无论是年龄,还是时间地点,都不允许我飞奔下楼,到雨里欢情愉悦一番。我只能把羡慕的目光投给雨中的树木,投给马路上来往的车辆,投给那些站在楼下看雨的年轻人。
  有人把手张开在雨帘里,接雨珠在手,捧向脸前,享受那份清澈的凉意;而雨珠定是在手心里凝结着的,转动如一枚剔透的珍珠。有人把脚放在檐下的雨水里了,在雨水冲刷着脚板的那刻,笑声迭起,任那溅起的雨花,在他的脚下流淌如注,能够想象得到,雨水从脚底顺流而下时的那份淋漓痛快。
  而窗外,雨却是越下越大的,先是在地面上打出烟雾似的热气,继尔迅疾的积在一起,形成一条条水道,雨点落进地面的水道里,水泡在上面打着漩儿,像一只只毫无目标的小船,四方流浪。草坪被雨水打湿了,浸透了,绿茸茸的可爱起来,叶尖上纤尘涤去,仿佛在接受生命的洗礼。风中有花香传来,树木被雨水冲洗得干干净净,浓绿的叶子青碧照人。
  南方雨多且勤,就不显得那么珍贵,但是在我们北方,雨是可以与油联系在一起的。光是春天,就有“春雨贵如油”之说。北方的农田多是山地,春天撒种之时,一般都趁下雨时节,等地浸润了,再趁此机会播撒种子。有一年去山上,看到那里有人正种花生,蹲在地上一点一点的向前挪动,遂上前问,“把花生种在山上,怎么才能浇上水呢?这里是那么高的山地啊?”谁知农人头也不抬地回答:“不浇水,靠天。”

  我被这句话震撼了,从那时起,我对雨有了一份莫名的渴盼。
  想起那年,从六层楼的窗口俯身看雨,同事也伏在窗前。我们两个,头摆来摇去,不停地往楼下对面马路望去,看远处的雨雾,看那雨后的树木,头摆得就像刚出壳的小燕。你有过到雨里玩水吗?我问身边的朋友。我再追问其他的同事:“你们,有过踏雨玩耍的经历吗?”
  自然会有人说:“当然有!”但还是有一个朋友,却一眼的惘然。看到他摇头的样子,我为他遗憾。怎么和他说呢?他太年轻,在城市里长大,又是独生子女,娇生惯养,从小到大,我想他一定没有到雨里嬉戏的经历。

  “为什么,你们的童年,都会在乡下?”他问我,他说,他的父亲母亲,也是在乡下长大,有着和我相同的经历呢。我说“是的,在乡下。”
  在乡下啊——想起小时候,在这样的天气里,就经常和小伙伴们一起到院子里嬉戏,我能够听到的笑声,比雨声还要欢快,比雨水还令人欢欣的,当属童年的雨天了。
  在乡下,我们放学了,放学后的我们,总是不马上回家,而是在雨里玩上一会儿。不管大雨怎样从天空落下,哪怕淋湿全身,也要到雨里去体验一番雨打的滋味。我喜欢在雨里玩耍,喜欢像小鹿一般跳跃撒欢。
  我们在雨里修长堤,修小河,打水仗。通常的方法,是找一个地面低的地方,最好是一条现成的土坑,把泥和石块垒在边上,垒成一个大大的圆圈,让水流进去——便成了我们的“井”;把泥巴运堆到一起,围一个所谓的“大堤”,让雨水集中地流进去,就成了我们的“河”。

  等雨停了,云开日出,那“河水”还盈不见底。旁边是一条真的河,河里种着无数的荷花,我们摘了荷花的叶子带在身上,雨大的时候,我们顶上荷叶,冒雨修筑“长堤”,远远看去,一张张荷叶在雨里移动,像一只只忙碌的蚂蚁。我总觉得,这就是北方乡下孩子最初的蓄水意识。
    
  我给他讲那时候的雨天。雨水把堆在屋后的残砖泡透了,鸡窝因雨水的浸泡散发出一些温暖的气味。山区的沟壑里,全注满了雨水,最后,雨水把沟壑填满了,淤泥在沟里泛滥起来,顺着大街依势往南淌去,淌到一条主河道里,一股股水流汇进去就不见了。这样的情形,看得我们茫然若失。默默摘下一枚苦莲树的叶子,轻轻放入积水的沟里,让流水带它们漩流而去,我们知道,它一定会飘向大海。

  在雨中,我们唱着那些儿时的歌谣:“刮大风,下大雨,南边来了个白毛女……”,我们在水里踏水花玩,踏得雨水溅起很大的浪花,短裤都溅湿了,然而我们不怕,还是恋在雨水不肯出来。雨太大的时候,大人就在家门前喊,二子,三子,丫头子,狗剩子……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刻,各家大人才敢于在急切中,抖落出平时不敢喊出的,孩子们忌讳的,各种奇怪的昵称,它像一个符号,一个符号,代表着一个山里孩子。
  听到大人的呼唤,看看自己亲手筑起的长堤,我们这才恋恋不舍地扔下几句歌谣:“下雨了,下大了,老太太在家害怕了;下雨了,下小了,老太太在家会跑了”,撒开小脚丫跑回家去。
  雨中的歌谣,而今还有多少人知道?有多少人还能耳熟能详?我想,大概除了乡下,城里已经没有人会再唱起那些歌谣,而乡下,也已经不多见了。
  在瓢泼的大雨里,我能记得起的部分儿歌,除了上面的以外,还有“云妈妈,起来啦,手里牵着雨娃娃,雨娃娃,把手撒,挽着风去看浪花,雨娃娃,离开妈,要到大海姥姥家。”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想来仍觉得生动有趣。
  在江南烟雨的小巷里,戴望舒塑造了一个结着怨愁的江南女子的形象。然而北方的女子,则是以雨为快乐,知雨而欣慰的,她们少时在雨中玩耍,长大了在雨后劳作。北方的女子不会一个人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的小巷。“好雨知时节”,时节是庄稼高产的保证,而北方的女子,须顶着那火辣辣的太阳,在农田里穿梭。

  北方的天空下,再怎么艰难,都不会飘过一个丁香一样愁怨的姑娘。她们是即为命运而生,又为爱情而开的蔷薇花,活着爱着,却藏了刺的,那刺的名字叫坚韧、执著。她们不会在相思中泪流无尽,并且不会在雨中徘徊、苦苦寻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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