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一样的父爱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6:51 编辑 <br /><br />山一样的父爱

　　最近，父亲的身影总是浮现在我的眼前，尘封已久的记忆又鲜活起来……

　　父亲于九年前因胆道堵塞而被迫住院治疗。他很不情愿，说是老病胆结石，何必大惊小怪。后来查出患胆总管癌，因病灶的位置不能手术，医生只好做了胆囊引流术，腰上总带着一个塑料袋子。

　　那是父亲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天。

“妞妞！”妞妞是小妹的怩称。小妹听到父亲这样叫她，就知道父亲要小便。我笑着说：“爸，你太偏心了，我和大妹都闲着，你偏要小妹接尿”。“就是，就是”大妹附和着。我走到床头柜跟前取出了药和勺子，在玻璃杯兑了点热水，把药面用水搅好，端到父亲身边，“爸，咱们来吃药”，父亲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我又说“爸，咱就吃一点点行吗？”父亲又轻微地摇了一下头。一边的老公过来接过喝水杯，趴在父亲的耳边说，“爸，把药吃了咱就不难受了”。父亲微微睁开眼，点了一下头。两个妹夫轻轻地把父亲从床上扶着坐起，老公把药喂进父亲的嘴里，父亲艰难地喝下了。那是止血药。医生说：父亲的各个器官已衰竭，用止血药防止内脏出血。

　　此时，正是新一天零点五十五分，因为新一天的开始，我们揪紧悬吊着的心终于松懈了下来。

　　十几天前我家曾经的老房东三友叔来看父亲，临走时对我说：“你爸如果能躲过阴历四月十六，他的生命还能延续”。看来和黑白无常教过手的父亲，已顺利地闯过了鬼门关，我暗自庆幸！

　　这已经是医生下的第三次病危通知书了，医生的话总是危言耸听。父亲的精神，气色，食量，一如从前，怎么会病危呢？我半信半疑地和大妹分别坐在父亲床头的两边，静静的看着父亲。父亲退休后，变了，变得平静温和了，年轻时那个严厉、霸气、令我们敬畏的父亲如今那么慈祥，尤其病后，孩子般的听话。我望着父亲谢了顶的白发，日渐衰老的慈祥面容，似睡非睡的两眼不停的左顾右盼着，我笑了，带着宽慰。

　　那个夜很长，我们都陪在父亲身边。

　　大妹将右手食指和中指打在父亲的手腕上为父亲把脉。

　　大妹轻声说：父亲的脉相很弱，几乎摸不到。话音刚落，父亲就长出一口气，呼吸骤然停止。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大妹歇斯底里的喊了一声，“爸”！我一激灵，看着父亲的眼睛渐渐闭上：“爸！爸！爸啊”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打破了寂静的夜空！

　　医生和护士闻声跑赶来，双手交叉按压在父亲心脏位置，一下，两下，三下，顿时一股褐色的液体从父亲的嘴里涌了出来，我怕极了，只是不停地叫着“爸！爸”！一阵忙乱之后，医生声音低沉地说：“你父亲走了”！并慢慢地取下了父亲心脏检测仪，轻轻地拔掉了父亲耿耿于怀的引流袋，处理了伤口。

　　我们终于没能留住父亲，父亲走了！
　　父亲真的离开了我们，离开了朝夕相处的所有亲人们，一个人孤寂地上路。父亲的身影了我们再也看不到了。
父亲：您忘了前天曾对我说的话，您走时叫我们不要哭，否则，您不忍离去。可我们哭的肝肠寸断，喊得声嘶力竭，您为什么还不停下匆匆离去的脚步；
父亲：三小时前，我知青的朋友来看您时，你还是那样精神矍铄，谈笑风生。可此刻却和我们阴阳两隔；
父亲：您可知？您远在大洋彼岸唯一的儿子，在办好一切手续登机归来的前十分钟，得知您病逝的噩耗。刚一进院，见您灵堂，跪扑在地，“爸！爸”！失声地喊着，脸和脖子憋得紫红紫红的，一步步跪到数十米的灵堂，泪水打湿了灵堂的地毯，可父亲，您再也听不到，看不到了；
父亲：您可知？从您离开我们后，母亲的泪水已流干，话越来越越少，白发越来越多；每逢特殊的日子，母亲都会提醒我们，该给您送钱了，怕没钱委屈了您；天冷了，远在家乡的大姑，也会电话我们多送些衣服，怕冻坏了您：
　　常常我独自一人的时候，就想您，想您生前的种种。
父亲：小时候我们家很穷，可您总往老家寄钱给爷爷，我和弟妹总在背后埋怨您。后来，您把爷爷接来伺候，已尽孝道。您的言行我们看见了，您的孝行我们传承了；
父亲：您一生勤俭，出门从不坐车，即使去五、六十里的路也步行，说是锻炼身体。您却从不让我骑车上下班，说不安全。父亲，您为儿女操碎了心；
父亲：您用您曾经的医术，为病人推拿、针灸、拔罐、接骨解除病痛，分为不收，还将病人送来的谢物一一退回，人家过意不去，您却说:为儿女积德，为子孙积福；
父亲：还记得刘医生、侯医生？他们惊奇，住院期间有那么多的人来看您，可您只是普普通通的老人。后来，他们明白了，是您人格的魅力；您出殡的那天，家属院挤满了人，院门口围满了人，真可谓人山人海，他们流着眼泪再送您最后一程。是父亲的德行感动和影响着这些情同手足的兄弟姐妹们；

　　虽然父亲走了，可父亲一直被无数的人牵挂着。

　　我曾想，父亲的离去，只是换了个栖息的地方，而灵魂一定和我们是相通的。我以为当我们想他的时候，他就会出现在我们的梦里。可是多少次在夜里压抑不住的泪水，尽湿枕巾，却未曾与父亲相见。爸，我想您！

　　亲情逝去的悲伤，如那深深钻入肌肤的木刺，总会在不经意间触碰，让我痛彻心扉的。父亲离开九年的伤口还在渗着点点的鲜血，即使此刻，我敲打这些文字，仍然心如刀绞，泪如泉涌。

　　其实父亲就是一首无言的歌，用爱的旋律精心呵护我们成长；

　　他又是一朵盛开的花，永不凋谢！

　　我山一样的父亲，山一样的父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