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俗，差点改变我的人生

世俗，差点改变我的人生
若水/文
十七岁那年，我正读高中一年级。那时村里的同龄男孩和女孩已有多半辍学，且村里还时兴起为十七、八岁的孩子们早早找对象的风气，还说什么“早找媳妇早成家，早生孩子早得济”。我儿时的伙伴们已有好几个找上对象且订了婚，其中一个还将准备年前结婚。虽然他们还不到法定的结婚年龄，但他们均采取了先结婚然后到了年龄再领结婚证的办法，这在当时的农村是很普遍的。


由于这种风气的蔓延，最终蔓延到我的头上来。记得那是一个星期六的傍晚，村里一位有名的能说会道的婶婶走进我家，一见我的父母便满脸含笑地述说着我们家怎么怎么好，养了一个如何如何好的儿子，很多人家都想和我们家结亲之类的话。父母立马明白了这位婶婶的来意，并堆起满脸的笑容迎接这位婶婶的大驾光临，且父亲还嘱咐母亲赶紧到厨房炒菜做饭，要盛情招待这位婶婶。


当时，在农村是不敢得罪媒人的，因为一般媒人都天生一张巧嘴，能把穷的说成富的，丑的说成俊的，笨的说成能的，有缺陷的说成有特点的等等。一般的庄户人家，儿女到了婚嫁年龄，当父母的便天天盼着媒人登门。由于风俗所致，如果有的人家日子过得较为宽裕或子女还算出息，媒人便会不请自来，她们会早早地把这些人家子女的婚事列为自己的“心事”，当然这些人家的子女往往才十六七岁便定下亲，十八九岁便结了婚，这让一些日子过得较紧巴的人家非常地羡慕。而这些日子不怎么样的人家，往往子女找对象都比较困难，还有就是那些长的有“特点”的，找对象也比较困难，他们的父母往往会偷偷地到媒人家去托媒，当然少不了给媒人好处。而媒人绝不是等闲之辈，他们吃的就是富户人家的饭，拿的是穷户人家的礼，甚至凭一张嘴能走遍方圆几十里的乡村。


那天，我见这位婶婶来到我家，我还以为是串门子，便过来为她倒水，嘴里说着客套的话。这位婶婶更是上下打量我，还直夸我学习好、懂事早、有礼貌、家中的宝，夸得我都不好意思起来。父亲乐着把我支到旁边的房间里，但我还是从他们时高时低的谈话中听出了端倪。我心想，父母该不会答应人家的好意吧，虽心里着急，但还是静等着父母的传音。这天晚上，客人吃饱喝足说够了之后走了，临走父亲还急急地往她兜里塞了两盒烟，因为这位婶婶不但能说会道，而且酒量罕见，能喝七八两白酒，同时还会吸烟。那时的我还认为，能说会道本事大的人都像她这样能喝敢抽呢。这位婶婶走了之后，本以为父母会与我商量他们所谈之事，可父母什么也没对我说。


转眼一年过去了，我放了暑假。假日里白天我帮着父母做些农活，学习是利用晚上的时间。一天晚上，我们一家人正在庭院里吃饭，母亲突然对我说要和我商量一件事，说我也不小了，村里的某某早就找上对象订了婚，村西头的王某已经结婚了等等。然后又说：其实往咱家来给你提亲的也不少，但都被你父亲以你正在上学为由，委婉谢绝了人家的好意，你知道你父亲在外闯荡了这么多年，见过世面，他也怕耽误你的学业，影响你的前途。可眼看着人家的孩子都找了对象，说实在的，我确实也着急，这不现在媒人都不上咱家的门了，还传说咱家的门槛高……我真怕将来你要是考不上大学，年龄又大了不好找对象。我与你父亲商量着，要不先给你把亲事定下来……


听着母亲的诉说，我知道父母下这个决心并给我说这些话，的确是他们经过多次思想斗争后决定的，他们怕世俗的偏见，他们怕外面的流传诽语。当然，他们更担心我的将来。那天晚上我一夜无眠，是向世俗妥协，还是向自己的命运挑战？我能保证自己考上大学吗？父母辛辛苦苦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姐弟几个已经付出的太多太多，他们的头发已经斑白，皱纹也早已爬上他们的脸颊，难道我不应该替他们着想一下吗？要知道他们已经是接近60岁的人了。我辗转反侧，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二天起床后，父亲看到我的样子下了一跳，母亲也没有问起我考虑的怎么样。我照了照镜子，发现一夜之间我仿佛变了个人似的，眼睛红红的，头发全立着，嘴上也起满了火泡。我看着父母，嘴动了动但没有说话。我本想说这事就由父母看着办吧，可不知为什么，最终我没有说出口。打那以后，父母再没有向我提起这事，而我也发疯般地苦学，最终我考上学毕业后分配到离家二百多里远的一个小城参加了工作。


这件事如今已过去了十几年，且我也早已组建了自己温馨幸福的小家。我庆幸当初最终守住了自己的志愿，没有向世俗低头，否则我的人生就不可能和现在一样。当然，我也深深地感谢我的父母，正是他们最后坚持顶住外界的压力，才帮我渡过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