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玻璃的爱

隔着玻璃的爱
他和她原先最喜欢的就是击掌。每每遇到高兴的事，眉飞色舞的，总要将手驮到头顶“啪”的一下。那双掌发出的响声和掌心淡淡的麻，立马沸腾了全身，也酥软了全身。


就是那一次的击掌，让他发誓还清她欠的债，也把他推进了监狱。


她高中毕业毅然决然的走上了自我谋生路，她一点也不清楚创业的艰辛，凭一腔热情，盘下了别人的店面，高额的转让费付得眼都不眨一下。可经营不多时，一纸拆迁令，让她欲哭无泪。从此她像背着壳的蜗牛，生活一下子失去了轻松。


钱是他向老板借的。他是汽修工，技术非常好，给老板做些汽车翻新的活。哪知一辆赃车，他稀里糊涂的给改装了，也就稀里糊涂的进了号子。其实他事前曾提出了异议，可老板将胸口拍得山响，又以还款相要挟，他有点无奈，最重要的是想让她不为债忧愁，生活轻盈起来。


她好后悔，他被推上车时，她对他说，她要等他，何况一年，就是十年，一生也等。他的双手带上了铐子，已无法击掌了。但她感觉，这话一出口，似乎就在心里生了根，而不像平时是击掌楔进的。


他自小就在奶奶身边长大，祖孙相依为命。当奶奶知道孙儿进了监狱，急火攻心，突发脑溢血，昏迷不醒。她找了自己的父母垫付了住院费,其它的事她竟毫不忧虑地扛了起来.生活的艰辛让她好像一下子成熟了许多。


第一次走进探视室，面对玻璃墙，她的眼下早已流出了两条晶莹蚯蚓。他的眼里也已渗满了一池浊水。彼此看得见，也听得见，可就是摸不着。他和她的手按在玻璃上，找不到往昔彼此的体温和恋人特有的气息，他们快速滑动着手，想找一个缺口握紧，可最后无奈地定格一处。他俩的手在玻璃上摩挲着，恨不得将玻璃揉碎，可越是用力地揉，越是将自己的心揉得碎碎的。


她用左手拿起话筒急切地说，吃得好吗？睡得好吗？


他点点头叫她别担心。他问，奶奶怎么样？


她哭着告诉了他。但轻描淡写的。


他的泪如决堤的水滚淌了下来。过了好多时间他说，真难为你了？他怜惜地望着她，尔后咬紧嘴唇轻轻点点头。


她展开手中的一件T恤。他看见了上面几个猩红大字，歪歪斜斜地写着“我等你！！”字后面的两个感叹号，就像两个见证着这对恋人爱情的不倒翁。他心里感激之情顿时暴涨，若不是这堵玻璃墙，他肯定紧紧抱着她，就是谁要他性命他也不撒手。她此时心里也淡然了好多，她不知道自己如何想到把要说的话写在衫上的，是不是想让他将这句话穿在身上，印在心里。


长时间的无语，流泪……只有贴在玻璃墙两边的手无声地摩挲着。


他在警察地催促下离开了。她在玻璃墙边伫立了很久，哭得像个泪人。她知道在里面难，在外面更难，为了爱彼此要坚持。


以后的探视时间，她当成了生活中的一件快乐的事，从不耽误。不过每次他俩都是急迫地将手抵在玻璃墙上摩挲着，尽管没有击掌的声音，没有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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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张铭 于 2009-6-17 17:27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