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天长望

仰天长望
武志强

　　迷人的夜，仰天长望，是因为心有所期，夜空布满星星，那是一个完美的世界。如果说我们渴望一个完美的世界，那么就应该说那些星星是经由我们的手安排上去的，带有我们的温度。星星里有我们的命运。望着夜空，审视自己。星星的世界是一个完美的世界，是上帝的花园，每一颗星星都是花园中的一朵开着的花。星星不灭，花朵就永远开放着。
　　我是一个热爱星空的人，无论在故乡或在异乡，我都对星光倾注着热爱之情。在异乡的时候，望着星空我要想到故乡。在故乡的时候，望着星空，我要想到漂泊在外的异乡。星光是联系故乡和异乡的纽带。那燃烧不尽的星光还促使我逃离现实世界，现实使我绝望的时候，星光给我幻想和希望。无限的星光寄托了我无数思念的情怀。

　　故乡的星光，璀璨明亮，像熟识人的眼睛，望着它，就是望见了我久远的亲情，望见了我的童年，望见了我生命里的一切。我必得走着，想着，念着，才能更接近，才能看到那深刻里的深刻，本质里的本质，背景里的背景，星光里的星光。站在屋顶上，踮起脚跟，伸举双臂，距离星光还有多远？即使在死后，我也将永远记着故乡的星光，那是一个光辉的世界，它赐予了我许多。

　　仰望星光，星光给了我平静，我已忍受长久还必得忍受长久，时间在空中缓缓流逝，星光寂寂燃烧，因为遥远你可能感受不到它的热度，但我能，冥冥中分明是一张热烈的面庞在我眼前晃动，屋顶、院墙、篱笆、枝桠，呼吸之间的空气，这些都是我所熟悉的，夜色中它们与我如此亲近。星光是天堂，在打量地球，打量地球上一个小小的我。那夜的感觉真是清明、宁静、灿烂，没有一点压抑、束缚。仰望星空，仰望空中的果实，内心充满了激情、渴望和幸福。那夜我读懂了星光的语言。

　　那一刻，我的心久久激动，望着故乡的星光，多少年的人世凄风苦雨化作今夜一把泪，难道星光不是因其自觉燃烧才有这流泪的光芒吗？亿万个黑夜，这星光等待到我，这是一份生命的默契。我的胸襟一下子扩大起来，那一刻的感觉至今回忆起来还那么清晰，那么令我感动，仿佛我就是那透明的一粒星，拥有了一个宇宙。

　　醉人的夜晚，长望着那一颗颗闪亮的星星，忘却了现实的泥泞和坎坷，目光里只有那一片深邃和辉煌，并把这深邃和辉煌播种在自己心间，使自己的生命中注入一种美好、崇高的情愫。世间的生活是平庸的，但因为有了对星空的伫望，生命便有了一种对理想的追求。即使再平庸的人，当他望着星空时他也会庄严和沉默起来的，并有所思考。那是另一个世界，另一个巨大的可以覆盖我们的世界，问题是我们不能穷尽宇宙，但我们却不能停止思考。宇宙伟大，我们不可能改变。尽管如此，思想却使我们一次次接近星空神示的秘密。那是奇迹，尽管我已过了相信奇迹的年龄，但是奇迹还是一次次在我们生活的世界中出现，甚至就出现在我们的身边。
　　不说改变命运了，因为既然是命运，那就是上天的安排，那就是不可改变的，我们所能做的就是更为庄严神圣地行使这种安排，在个人的生命中更为完美地体现这种安排的庄严与神圣，使我们的身上有一点宇宙的灵光。只有极少数的人的名字才能与日月同辉，与星光永生。我是凡人，我不求伟大，不求永恒。我只要生命的庄严与神圣。
　　一切奋斗者，一切自强不息者，苍天有眼，都看见你在努力了，看见了你流血流泪的牺牲。我在小的时候就爱看夜空，相信上天的公正。在我无能为力的时候是星空给我力量。我坚信我的命运与星星与星星的燃烧有关。我也看见过流星，那是不幸陨落的星星，它虽然消散了，但光芒永存在宇宙间。我曾为一颗流星哀痛，但很快我又振作，因为我相信流星没死，它存活在我心间。
　　小的时候，坐在家门前的树墩上望着夜空，那星光灿烂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我在想星空与我命运的关系。我的未来究竟与哪一颗星星有关呢？但我从没有听到过星光的昭示，我所能读懂得只是它沉默的语言。我相信它会说话，会表达，看那星光闪烁，眨着眼睛就是在对我说话呢。我相信天上有神，神能看明白地上发生的一切，神也知道地上的未来。神知晓一切。因为我太渺小了，神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但或许神见我可爱，会偶尔光顾我一下，给我降下好运吉祥，让我瑞气盈身。
　　现在我长大了，对星星有了一份更为理性的认识，知道它是物质，是物质的燃烧，物质的不灭的。而我会灭亡，我所关注的是我将依靠什么度过此生呢？在告别世界告别星星的那一刻，我会最后地说出什么话呢？我希望那一刻出现，我的目光中星星出现，星光向我伸出了它的手臂，它要接受我而去。我就将无有遗憾了。此身归化为一缕星光那是最好的结局最好的选择。


武志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