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负它，它不负我

我不负它，它不负我文/草舍煮字
一、默契　　
　　我的养花技术“足以”指导别人，而不足以指导自己。养的一些花草，我只提供基本生活保障，然后枯荣任由之，随便它们自己的造化了。所以那些生命总是盛极一时后衰败得不可收拾，栽种两年后如果还在，也都奄奄一息了。
　　但是我以前没有尝试过在花盆里种菜。
　　开春时，我发现一个闲置的花盆，里面有机肥土尚在，但早已忘却是哪株幽草曾在此驻留，在此仙逝了。心血来潮，我就撒了一把辣椒籽，浅浅地敷上一层土，浇足水，用塑料膜罩上，放在阴处，静观其变。
　　两周后，土中钻出短短两根头发般的绿丝，难辨是草是苗，还是绿苔。万物生长靠太阳，我把花盆移到阳台；但是乍暖还寒，就用竹签支起一个塑料棚。又过两周，已是满盆绿茸茸的三四十株了。茎干长到两寸，我摘掉塑料棚，为它们间苗，只留下比较茁壮的四棵，其中一棵尤其粗壮。
　　按照养花的方法，浇水应该“见湿见干”，就是干透了再浇水，浇水要浇透。可是这样它们总是恹恹不乐的样子，长得也慢。进入夏季后，阳台暴晒而不通风，一日不浇水就叶片枯黄、掉落，以致整株辣椒只有上部三分之一有叶子，下面只剩光杆。于是每日勤浇水，它们也给力拔高。那棵最大的长到近两尺高，顶端开满小白花，令人振奋。相比之下，其他三棵要苗条矮小得多。而这棵大的还总是把叶子压在旁边三棵头上，不知是故意挡它们的阳光，还是限制它们长高？
　　然而花开花谢，近一个月过去了，却没有结一个果。偶见公司食堂门口也开始用木箱种辣椒，我请教大师傅，他说浇水太勤就会疯长，不坐果，还是应该见湿见干。
　　我看着自己那盆错过一天不浇水就垂头丧气的辣椒，心中默默与它们达成默契：我每天必浇水，只是每次水量略有减少。你们只管生长，愿意长高就长高，不愿结果就不结果。只要你们保持绿油油的，我宁愿秋后收获叶子。
　　又过了两三周，像是回应我的纵容，那棵大的长到三尺多高，居然分出三四根粗枝杈，缀满了浓密的叶子和繁星般的小花儿，但是仍然不结果。另外三棵也突破了压制，继续拔高，有一棵也开出白花。
　　进入秋季，有一天，我浇完水，把花盆转个角度让它们充分享受阳光。忽然发现绿叶浓处，几个貌似卷曲的叶子发出不同于叶片的光泽，仔细观察，原来那是几枚绿色的辣椒果实！大的已经长到两寸长。欣喜之余，顿悟种菜勤于浇水的方法是正确的，尤其是在我家阳台光照强、温度高的状况下。
　　辣椒长到成熟开始变红，在绿叶映衬下煞是好看。到目前为止，我在那棵大的上面收获了20多枚红辣椒，尚有十几枚绿色的在成长中。虽然下面的叶子仍在掉，但上面依然在开花结果。小的那三棵死了一棵，另外两棵各2结了两三枚辣椒，只是叶子稀少。
　　看来只要顺应植物生长的习性，我不负它，它不负我。
　　【后记：12月初，共收获61枚成熟的辣椒，其中那棵大的收获59枚】
二、稀客　　
　　我的办公桌设在网管室，背后的房间是机房。满屋的机柜和常压、低压电线，机柜全天候不停地放射着电磁波，像微波炉一样。我只想保持身体恒温，不愿意被它再加热，就把闲置的两张机柜大铁门挡在背后的墙上。
　　按说机房这种地方闲人免进，又没有食物，蟑螂都很少光顾，却有老鼠常来常往。它们也常到隔壁客服部去偷食顺便偷窥，那里既能很轻易地找到香喷喷的零食，又是个秀色可餐的女儿国，只是一暴露行踪就会惊得女生们爆出尖叫。这正是男生们不容错过的英雄救美的机会。不过，女生中也有敢于徒手揪着尾巴提起死老鼠的巾帼英雄。
　　机房内的网线经常被老鼠咬断，我们的网管不堪其扰，在里面放了若干粘鼠板和老鼠夹，但是一直效果不佳。几个月下来，只夹住了一两只老鼠，网线还是经常被咬断。老人们说老鼠经常会咬东西磨牙，否则它的牙就会约长越长，闭不上嘴了。我以为那些网线软硬适中，应该是老鼠磨牙的最佳选择。在隔壁偷吃饱了再到这个僻静之处，翘着二郎腿磨磨牙，犹如某些人“饭后一支烟”般的惬意。
　　忽一日，机房内冒出黑烟，夹带的浓重的焦糊臭味，网管连忙切断电源冲进去，很快从里面扫出一只焦黑的老鼠。这个倒霉蛋以为常压电线也是好咬的，事先也不测一下那220伏电压。事情过去一日，房内的腐臭味依然不断。网管寻味觅踪，终于在房间深处、网线堆下找到了，不知什么时候被粘鼠板粘住饿死腐烂的两具鼠尸。
　　令捕鼠事业有了改观的是，车务部主管带来了一只捕鼠笼子，之后几乎每隔几天都有斩获。曾有过一次关住两只，和两天捕获五只的记录。看来机房的“鼠口”密度还是蛮大的，可能是它们的基地组织所在地。
　　这一天，我独自在工作，总是听到右侧某个角落发出“嗒嗒”的声音，这样明目张胆不像是老鼠所为。我想起昨天有个同事曾提来几篮子活螃蟹，会不会有逃生的躲在墙角发出声响？我移开杂物却没有发现。这时，网管走进机房，马上又返身出来，他手里提着捕鼠笼，说：“这么大！”我定睛一看，好家伙！一大团黄褐色毛皮，不算尾巴足有一尺多长，再看脑袋——这是一只黄鼬啊！俗称黄鼠狼。刚才那声响就是它拨弄笼子门发出的。
　　网管问我：“怎么办？”我不假思索：“交给我吧，我放了它。它可能是来抓老鼠被关进去的。”
　　我提着笼子找到停车场草多的地方，想借着阳光用手机给照它几张相，但是它一直耍大牌，不肯安静下来摆个POS，可能是嫌我这个200万像素的手机太低配，嫌我这个“娱记”太业余吧，一点也不给我这个“同姓朋友”面子。看着它在这个狭小空间里干着急，反而倒是我觉得于心不忍。匆匆照了几张，我就打开笼子，只见它并不留恋，毫无犹疑，像箭一样嗖地冲入草丛，矫健的背影闪了几下就在我视野中消失了。
　　黄鼬是老鼠的天敌。它在机房里留下了一种特殊的味儿，但愿老鼠会对这种味儿望而却步，不再来滋扰。
　　老辈人说黄鼬能修炼成“黄大仙”，会报怨报德。我不能确信其有无，也不为施恩图报，最起码我不负它，它不负我。
　　【后记：此后机房里果然没有了老鼠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