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公鸡•刘文学•茅台
2021-12-23叙事散文清茗
刘文学是清水镇政府办公室的办公室主任,教师出身的他还是八十年代的大专毕业生,在没到镇里工作之前,是镇中学的一名语文教师。刘文学是个出了名的铁公鸡,套用我们镇长的一句话就是:见过铁公鸡,没见过像刘文学这样连毛刺都不长的铁公鸡。平日里,办公室里……
刘文学是清水镇政府办公室的办公室主任,教师出身的他还是八十年代的大专毕业生,在没到镇里工作之前,是镇中学的一名语文教师。刘文学是个出了名的铁公鸡,套用我们镇长的一句话就是:见过铁公鸡,没见过像刘文学这样连毛刺都不长的铁公鸡。
平日里,办公室里的办公用品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失踪,像是图钉,胶水、信纸这类的东西更是常丢。镇长为此还大发脾气,说我们不爱护公共财物,让人给顺手牵羊顺走了。我们开始还不服气,心想谁会都这些东西啊,离家都挺远的,东西是天天丢,个把月才回一次家的我们怎么可能掂记着往家捎带这些东西。事情发展到后来,居然连椅子也会丢,听打扫卫生的胖嫂说是主任刘文学拿的,我们听了大多不信,但又实在想不出东西总丢的原因,再细一想全镇只有刘文学一个人天天回家,而且是一天回两回,还真保不准是他拿的。为了证实胖嫂说的话是真的,我们就做了一个简单的布署,天天有人值班盯着刘文学,还真别说,头天中午就把刘文学逮了个正着,你猜人家怎么着,正把办公室的小台扇往家搬呢,他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大冬天的往家搬电扇,只有天才才想的出来。让我们逮个正着,他是满脸堆笑,我们也不好意思把这事儿给捅到镇长那里,只好逼他请客,他满口答应着,而且保证以后再也不把公家的东西往他家搬,大家看他年纪一大把,老婆孩子又都在农村种地,也实在是不容易,也就饶了他。
刘文学向来都是吃别人的,从来没请过别人,要想让他请客简直比登天还难,可这回不同了,是他自己主动说请客,再说他做的这事儿也不光彩,怎么说他也得请一回。刚开始,我们不好意思催他请,怕让他以为我们拿把柄要挟他,可后来他竟像没事儿人似的,一点儿请客的意思也没有,真要气死人了。也没办法,谁叫人家是铁公鸡,大家都后悔当初没当时就让他请,算便宜了他。
镇政府办公室最大的工作职责就是给各个屋里分报纸,书记、镇长、副镇长、各个办公室报纸的份数和样数都是固定的,但有的领导爱看报纸,有的领导就不怎么愿意看报纸,所以报纸往往在各自办公室里堆一大摞。这样,办公室在负责分发报纸的前提下,还必须得注意及时把领导办公室里的报纸清理出来。按说清理报纸这样的零碎活儿是不用办公室主任亲自干的,但刘文学偏偏对这个活儿情有独钟,而且还明令禁止不允许任何人随便到各个办公室去清理报纸,还义证言辞的说是为了领导办公室的整洁着想,怕我们这些毛头孩子把办公室给弄乱,挨领导的骂。近几年,废报纸的价格是节节攀升,最贵的时候一斤到卖到1块钱,镇里办公室多,清理的废报纸也就多,一天就能摞半米来高,光卖报纸一天就能卖十多块钱,这样的肥差刘文学怎么可能让别人沾上。刚开始的时候,刘文学每次卖完报纸之前还大声嚷嚷着用卖报纸的钱请大伙去吃饭,还说什么卖一次的钱不够吃,多卖几次攒着,攒多了好好的领大伙儿去撮一顿。我们这些小伙计就等啊,盼啊,天天看着他抱着一大摞报纸卖,心想这下可好了,不用整天在镇食堂吃那些青汤寡水的大锅菜。我们就这样在焦急的期盼中足足等了大半年的时候,刘文学依旧是每天乐呵呵的抱着大摞的报纸卖,却唯独不提请大伙去吃饭的话碴,这可把我们这些小伙计给气坏了,上次偷东西不请就算了,卖完公家的报纸把钱装在自己私人的口袋里,说什么也得想法治治这个铁公鸡。
这天,我们大伙在一块儿没事闲打扑克,规定谁输了谁请客,结果刘文学是把把输,一把都没赢过,再说他年龄又最大,职位又最高,怎么说也得说话算话,可他就是一脸的不情愿,还说什么是我们大家合起伙来糊弄他。的确,我们大家是有团结一致一起对付他的意思,谁叫他自各一个人把卖报纸的钱都紧紧的攥在自己手里,一分钱的糖也不给大伙买。不管我们怎么起哄,怎么闹,刘文学如同泰山一样稳稳的坐在那里,就好像没看见我们那一张张红赤白裂的脸一样,照常不误的说着:出牌,俩皮球,仨老K,气得我们直翻白眼。
此计不成,我们又生一计,干脆抓大头,我敢发誓,这次我们可没有合起伙来骗刘文学的意思,可他偏偏就抓到了那个大头,要是换了别人,人家肯定就认了,抓大头嘛,本来就是图个乐呵,谁还在乎钱多钱少。可人家刘主任就是不认,脸红脖子粗的跟我们着急,非说我们是故意整他。没办法,我们只好让他自己做阄,然后让我们先抓,可没想到,大头还是让他抓到了,这回他可没撤了,再耍赖,自己面子上也过不去啊,毕竟他好歹也是我们的领导啊,过份了也显得自己很没面子。最后刘文学把抓到的大头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像下了多大决心似的,狠狠的说了一声:我请!
“为了让大伙吃得尽兴,玩得开心,我给大伙找个人作陪。”
我们大家一听,甭说还真像那么回事,只有正儿八经请客的人才会再找个人做陪客,大家心里都想:这回刘主任可办了回像模像样的人事儿。
“你看咱们这帮人有在镇里住的,有的还得下班后往县城赶,还有的回几十地以外的老家。为了不耽误大伙回家,我看这么着,咱就在镇里的饭店吃吧,这样两不耽误,要不然黑灯瞎火的,晚上喝了酒都不安全。”
大家心里这个乐啊,人家刘主任这不还挺细心的嘛。
我们大伙总共七八个人,像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刘文学,浩浩荡荡的向饭店奔去。
镇上的饭店其实都差不多,都是那种有几张桌子的小门脸,连个单间都没有。
大家坐好之后,刘文学请的陪客也到了,大家开始点菜。几个年纪稍轻的就在桌子低下小声呛咕。这个点红烧排骨,那个点辣子鸡块,那个又点什么糖醋鱼,反正都是点的贵菜,你想啊,大家天天吃大锅菜,好容易能改善一下,还不都冲着肉来了,再说刘文学是有名的吝啬鬼,整天攥着大伙的报纸钱不放,好容易逮着请一回客,还不好好的宰他一回。我们大家点完菜,就开始在那儿耐心的等上菜。可没想到,左等也不上菜,右等也不上菜,就在大家用疑惑和不满的眼光看着刘文学时,刘文学笑呵呵的跟大家说了一句,差点儿没把我们大家气死。
“我看,咱们也别等什么菜了,还是饺子酒吧,我就好吃一口。来,饺子酒,热呼呼的,大冷的天,这才叫舒服呢。”
就在我们诧异之际,服务员端着四盘冒着热气的饺子上来了。
“服务员,再来瓶二锅头,要北京的!”
“这饺子酒啊,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喝两盅酒,吃几个饺子就饱,是又暖和,又解饿。来来,快趁热吃,凉了就不好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刘文学可不管这些,和他叫来的那个陪客自顾大吃起来,喝酒的时候还发出滋滋的声音,看起来惬意的很。
“刘主任,我家有点事儿,先走一步,不好意思啊。”
瘦个子的小刘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的走出了出去。
小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放在耳朵边上说了声:好,我现在就回去。也走了。
小张和小杨两个女同志互相看了看,伸了伸舌头,也拉着手出去了。 小李刚把一个饺子咬了一半到嘴里,看看大伙都走了,也把筷子一放,嚼着那个半个饺子走了出去。
“刘主任,我跟小王晚上还要加个班,来不急了,你们吃,我们先回去了。” 我跟小王也以最快的速度奔出了那家小饭馆。 我们大家通通回到办公室,气得一个个叫着刘文学的名子骂,尤其是小李跺着脚的骂: “刘文学,这个吝啬鬼,铁公鸡!这个私孩子下的,简直是缺德到家了。” 后来,我们听说那天刘文学请的那个陪客是他亲弟弟,你说这事闹的,真是名副其实的铁公鸡。
经过这次请客事件之后,大家伙对刘文学的铁公鸡行为更是恨之入骨了,于是几个年轻的商量着怎么对付他。 刘文学每天都会把收集来的旧报纸搬到自己的宿舍里,因为他也知道,要是搁在办公室里,肯定有人比他积极,早早的就把报纸给卖了。我们瞅准了这个机会,每天中午等刘文学回家之后,就爬窗户到他的宿舍里把报纸偷出来,每天偷一摞,然后当天就卖掉换烟抽。结果,刘文学攒了一个星期的报纸还是那一摞,就是不见多,他自己也知道是谁干的,于是他就开始想招儿防止报纸再被偷,他开始往窗户上订钉子,你想啊,他能订钉子,我们就能拨钉子,后来一看钉子不行,他就开始拿铁丝把窗户死死的拧死,结果我们把他的玻璃打破一块,然后从门卫上借来一把大钢钳,一钳子就解决了那些铁丝。再后来,他在屋子里面用几块宽木板十字交叉着把窗户狠狠的订死,我们照样有招儿,把他窗户所有的木棱子都给他拆下来,整个窗户来了个稀哩哗啦,气得刘文学红着脖子去找镇长理论,说我们搞破坏,损坏公共财物。 大家跟刘文学斗争了个把月,他好像累了似的,懒得跟我们斗智斗勇,开始每天中午下班之前就把报纸卖掉,而且是用自行车带到废品收购站直接卖掉,这下倒好,想偷他的报纸也没的可偷了,也只好作罢。
每到秋后,我们都下农村去开展工作,无非是催交黄河水费,车船税之类的令老百姓怨声载道的辛苦活儿。当然了,每到一个村之后,村长会肯定会安排一桌让我们吃喝,酒虽然没有好酒,下酒菜无还就是些花生仁、豆腐皮之类的廉价小菜。我们这些年轻人能喝酒的人不多,再说跟那些粗嗓门的村支书们喝酒还真喝不过他们,可刘文学却不怕,每次都是狠狠的大吃大喝一顿,结果每次都喝醉。去年秋末,刘文学又喝醉了,说是上茅房,结果是左等不出来,右等也不出来,等了都快一个钟头了还没出来,这下大伙可着急了,赶紧派个人去看看,你猜怎么着,刘文学蹲在厕所里睡着了,连裤子都没提上,于是大伙七手八脚的把他从茅房里抬了出来。刚从茅房里抬出来没几天,刘文学又喝醉子,还是钻进茅房里不肯出来,大伙又不得不把他抬出来,他嘴里还嚷嚷着:我裤腰还没系上呢,让支书的儿媳妇给我系上,系上。那舌头硬得都快直了,还胡说八道。从这以后,刘文学就有了个绰号叫“茅抬”,在镇政府大院里只要跟他打个照面,每个人都会喊一声:茅抬!刚开始,他还气得不行,但时间一长,他也就习惯了,别人喊他茅抬,他还乐呵呵的答应着。 后来,我调离了清水镇,而刘文学还是留在清水镇。前段时间在县里开会遇到他,他已经被调到镇小学继续做他的老本行,听说是教三年级的语文。 2009-6-10
[ 本帖最后由 清茗 于 2009-6-10 15:50 编辑 ]
小张和小杨两个女同志互相看了看,伸了伸舌头,也拉着手出去了。 小李刚把一个饺子咬了一半到嘴里,看看大伙都走了,也把筷子一放,嚼着那个半个饺子走了出去。
“刘主任,我跟小王晚上还要加个班,来不急了,你们吃,我们先回去了。” 我跟小王也以最快的速度奔出了那家小饭馆。 我们大家通通回到办公室,气得一个个叫着刘文学的名子骂,尤其是小李跺着脚的骂: “刘文学,这个吝啬鬼,铁公鸡!这个私孩子下的,简直是缺德到家了。” 后来,我们听说那天刘文学请的那个陪客是他亲弟弟,你说这事闹的,真是名副其实的铁公鸡。
经过这次请客事件之后,大家伙对刘文学的铁公鸡行为更是恨之入骨了,于是几个年轻的商量着怎么对付他。 刘文学每天都会把收集来的旧报纸搬到自己的宿舍里,因为他也知道,要是搁在办公室里,肯定有人比他积极,早早的就把报纸给卖了。我们瞅准了这个机会,每天中午等刘文学回家之后,就爬窗户到他的宿舍里把报纸偷出来,每天偷一摞,然后当天就卖掉换烟抽。结果,刘文学攒了一个星期的报纸还是那一摞,就是不见多,他自己也知道是谁干的,于是他就开始想招儿防止报纸再被偷,他开始往窗户上订钉子,你想啊,他能订钉子,我们就能拨钉子,后来一看钉子不行,他就开始拿铁丝把窗户死死的拧死,结果我们把他的玻璃打破一块,然后从门卫上借来一把大钢钳,一钳子就解决了那些铁丝。再后来,他在屋子里面用几块宽木板十字交叉着把窗户狠狠的订死,我们照样有招儿,把他窗户所有的木棱子都给他拆下来,整个窗户来了个稀哩哗啦,气得刘文学红着脖子去找镇长理论,说我们搞破坏,损坏公共财物。 大家跟刘文学斗争了个把月,他好像累了似的,懒得跟我们斗智斗勇,开始每天中午下班之前就把报纸卖掉,而且是用自行车带到废品收购站直接卖掉,这下倒好,想偷他的报纸也没的可偷了,也只好作罢。
每到秋后,我们都下农村去开展工作,无非是催交黄河水费,车船税之类的令老百姓怨声载道的辛苦活儿。当然了,每到一个村之后,村长会肯定会安排一桌让我们吃喝,酒虽然没有好酒,下酒菜无还就是些花生仁、豆腐皮之类的廉价小菜。我们这些年轻人能喝酒的人不多,再说跟那些粗嗓门的村支书们喝酒还真喝不过他们,可刘文学却不怕,每次都是狠狠的大吃大喝一顿,结果每次都喝醉。去年秋末,刘文学又喝醉了,说是上茅房,结果是左等不出来,右等也不出来,等了都快一个钟头了还没出来,这下大伙可着急了,赶紧派个人去看看,你猜怎么着,刘文学蹲在厕所里睡着了,连裤子都没提上,于是大伙七手八脚的把他从茅房里抬了出来。刚从茅房里抬出来没几天,刘文学又喝醉子,还是钻进茅房里不肯出来,大伙又不得不把他抬出来,他嘴里还嚷嚷着:我裤腰还没系上呢,让支书的儿媳妇给我系上,系上。那舌头硬得都快直了,还胡说八道。从这以后,刘文学就有了个绰号叫“茅抬”,在镇政府大院里只要跟他打个照面,每个人都会喊一声:茅抬!刚开始,他还气得不行,但时间一长,他也就习惯了,别人喊他茅抬,他还乐呵呵的答应着。 后来,我调离了清水镇,而刘文学还是留在清水镇。前段时间在县里开会遇到他,他已经被调到镇小学继续做他的老本行,听说是教三年级的语文。 2009-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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