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里佳人

《墙里佳人》伊曼菲
最初识得"佳人"一词，大约是读《诗经》时，"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大片的芦苇青苍苍，清晨的露水变成霜。我所怀念的心上人，就站在对岸河边上。逆流而上去追寻她，追随的道路险阻又漫长。顺流而下寻寻觅觅，在河水中央……琅琅上口的声律古韵，念念清清的译文将一颗颗向往美好情感之心唤醒、揉碎，如梦似幻。追寻佳人，道路坎坷又艰难，或逆流或顺流，佳人仿佛在水的对岸，在水中的小洲，又仿佛在水中的沙滩。都说佳人如梦，少时读《诗经》留给我的记忆正是佳人如梦——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再遇"佳人"，是在参加工作后。九十年代初影视生活冲击千家百姓，每晚八点多电视剧《双面佳人》准时播出。我己完全记不清主演佳人的演员姓甚名谁，唯独记得剧中漂亮的女主人翁孝敬婆婆，视婆婆如母亲，处处谦让和圆场。对其夫君，温柔体贴有加，成功扮演了一个好妻子和好媳妇的"双面佳人"角色。剧情让我对"佳人"有了新认知，此后于我，"佳人"不再只是一个梦和一种美好，"佳人"还应是女子应有的善良、美丽和温柔，孝顺与体贴。 随后电视剧《乱世佳人》粉黑登场，或许基于"乱世"一词，我没有了观剧的雅趣，我避开乱世佳人，只因她让我立马联想到战争，我和乱世佳人只打了个照面。不久，小鸟依人的歌手卓依婷在荧屏呈现，DV碟片的电视画面，她亮开甜美的嗓音"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将《诗经》中历久弥新的诗意美好，空旷与苍茫唱得如泣如诉，千年的佳人相思梦在悠远沉长的暮鼓晨钟中悠悠飘送，恍如隔世离空的暗香在时光的婉转中缓缓流动。 再后来，文化传播方式日新月异，黑白电视与彩电，彩虹、康佳……影碟机，VCD、DVD……电话、Call机、手机、电脑、腾讯空间、文学Q群如雨后春笋，应运而生，我目不瑕接。最吸引我眼球的是QQ空间，文友们清新的文笔，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让我羡慕嫉妒让我汗颜。我读到史书中才貌双全的上官婉儿，婉约诗人李清照……还有一个个爱好文字的佳人形象，林薇茵的灵气、张爱玲的冷艳、苏茵的慧心、李幼谦的豁达、子薇的睿智、阮逸琴的优雅、安若晴的浪漫……读到了苏轼笔下清丽脱俗，不染纤尘的佳人"……天涯无处有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赏析到更多唐诗宋词、现代诗歌，穿行于平仄的马蹄韵中也涂涂写写"十六字令，如梦令……"，不过文友们都知晓，以我浅浅的学识，与其说是在写，不如说是在积字累句。这段自由宽容的时光丰盈了我对《诗经》中美好情感的理解，在水一方的伊人，或许不该仅指爱情和心上人，我想还可以是友情是智者，是才华横溢的佳人和才子。 可是，当再次记起徐志摩说过一句话“吾会寻觅吾生命灵魂唯一之所系，得之，我之幸也；不得我之命。”我甚为震憾，红尘万丈，多少善男信女也如他这般一直在寻觅，苦苦地追寻灵魂相依的人儿。却不知，终是半生烟火，不惹清瘦罢。 夜已深，窗外微雨，我右手执笔，在纵横交错的时空里探访"佳人"的路上，静心绻在沙发中。左手沏茶，握在手心，晃过来荡过去，观茶叶在水中漫开、游移，直至沉入杯底。念想读书、练笔、品茶、悟道……世事变迁，人总在变 ，心也会重新上路。 花开花落，天道轮回，该来的会来，该走的会走。身处凡尘俗事的我们，倘若没有那么多在乎，就不会有那么多难过，却仍好想问问，这人世间，烟火百味，可有一钵赠你清欢？弱水千江，可有一瓢知你冷暖？红尘万丈，可有一方供你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