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采卷耳

采采卷耳
——行走郊外之一
这是个难得的周末好天气，憋闷了几周，真想出去透透气，清晨尚未睁眼，爱人便发出邀请：陪我去钓鱼吧。好！不假思索地答应，立马起床进行系列准备。一切妥当，出发——目的地是他最近发现的黄河岸边的一片净水。


说是陪他钓鱼，每次外出，自己的本分却是认认真真地挖野菜，本人对野菜有一种特别的记忆和情感，而且自信，只要给我一方地儿，总能找到几样可食用的野菜。上次来这里，曾挖过几袋子的荠菜和少许白蒿，现在冰箱里还有洗净烫好的荠菜团儿呢。


而此时，荠菜早已开花结籽儿不可食用了，白蒿也开始拔高变老。不要紧，总有适合的，但见一背阴的土丘上，朵朵灰绿的白蒿在沉静地伸展着毛茸茸的柄叶，像是书写着一份等待，便俯身欣然采之。寻觅之间，又发现在一片退水后的湿地上，一株株纤小碧绿如松针般的黄须菜，端端地插在泥土中——大片的土黄衬着这几抹疏淡的碧绿，好不清晰纯净！四顾周围，难见人迹，更无同行，于是认定，这便是自己当下的天然菜园，这便是自己此刻的整个世界。


仔细端详这丝丝碧绿，欣喜着，采挖着，心底一串歌谣由远而近飘摇而来，“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寘彼周行。陟彼崔嵬，我马虺隤。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诗经·周南·卷耳》）这是一首女人思念远役丈夫的诗歌，诗歌里的她，因思念而无心劳作，心灵备受煎熬……


下意识地回头一望，自己的他就在不远的水边专注地放竿儿呢。此情此景，突然让自己感到一种特别的慰藉与满足。看似遥远的东西竟可以瞬息之间翩然而至，令人自省，催发感悟，想想也是，我们与古人只不过生活在时间这条长河的不同流域，本真的心性并无大异。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像一股纯净的风一扫近期因身体步入多事之秋而造成的满腹阴霾。顿觉，人生其实很短暂，人生本应很简单，善做取舍，甘于省略，享受拥有，忽略少缺，精神的天地就没有疆界，可以任心灵这匹率性的马儿自在驰骋。


携挎着劳动的成果，回到钓者身边，在暮春的阳光下，席地而坐，把野菜分拣、择净。一小袋儿白蒿，一篮子黄须菜，——这便是今天我想要的，其它的，都可以忽略。

“采采卷耳……”。

（旱天云 图文） [ 本帖最后由 旱天云 于 2009-4-28 17:40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