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旅

心旅

走在蜿蜒的山间小路上，“山那边就是山西！”有这样一个声音掠过，心里一阵惊喜，我急忙爬上低低的墙垒往对面看去，只见葱郁的山谷间有许多漂亮的楼房。“真是山西啊！”我激动的说。“告诉我怎么走好吗？”我哀求道。“你确定要去吗？”“嗯！”我坚定的点点头。

我朝着那个人指给我的方向钻进一个黑洞。洞径曲窄幽长，洞里伸手不见十指。我艰难地在里面摸索前进，无可名状的恐惧袭上心头，时不时地触到一些老鼠蝙蝠之类的东西更让我浑身发怵，但却有一种力量与信念支撑着我一直走下去！

穿过这个幽暗窄长的洞径，眼前出现一个医院。好似也不是医院，到处显得幽静阴森，没有一丝的喧嚣声，唯有一个个像幽灵一样穿着白衣服的人来回行走。在大厅门口处，有一排盖着白布的尸体，不由人惊颤恐惧。穿过这个长廊走出医院，方才到了喧闹的城市。

我急忙拔通了电话：“龙，我到太原了，你过来接我好吗？”

“哦，你先随便住下，我明天来接你。”

“龙，你过来好吗？我身上没带钱，我回不去，你不来我就要露宿街头了……！”说着说着，我不由地抽泣起来。

……

半夜间哭醒，发现枕头又一次湿透了，原来又在做梦！

往事已像云烟般散去，记忆却常常在不经意间走近。从山西到甘肃，从甘肃到山西，翻山越岭，跋山涉水，一颗疲惫的心儿一次又一次地独自往复……

“这里是山西吗？”我在一个大宅院里，有一群女人来来往往，我跑过去问她们。是的，她们说。“那你知道龙住在哪里吗？”我又追问到。她们指给我一条路，我便顺着路找了过去……是一条幽长的古巷，街道两旁全是两三层的古式木屋，紧簇在一起，却没有一个人。我独自穿梭在这条古巷里面，按着记忆中的地址找寻。转出巷道，有一个山坡，我艰难的爬上山坡，再转过来，又有一个街道，这个街道上却有很多人。我逐个房间寻找，无意中挤进人群当中，却看见了他。他抬起头也看见了我，目光相遇的瞬间却发现他的眼神是那么的漠然……

也许，世界上最远的距离莫过于心与心的隔阂，世界上最近的距离也莫过于心与心的贴近了。

记得那天下午，我正在参加会议，突然间犯上一阵恶心，然后头疼头晕得厉害，支撑不住我便起身离开了会场去外面休息。“龙，我突然间恶心头晕，很不舒服。”我拿起手机发过去短信，回短信是在第二天凌晨三点了。“燕子，为什么我出车祸的时候你说不舒服？我去医院包扎完伤口，刚刚到家。”我一怔，字字如利刀般直捅心扉，眼泪哗的一下流了出来。

彼此暗暗吃惊这种千里之外的感应，难道两颗心儿已经如此贴近？我感觉异样的时间与他出车祸的时间竟是那样出奇的吻合！

刚刚认识他的时候，我也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落到水里，别人看见了却不救我，他急坏了，跳下水来救我。后来他也被水冲走了，我也顺着水势向他游过去，努力想抓住他，可是我们始终却有一段距离，没办法抓住对方。后来我们出奇般地得救了，我们欣喜又激动。他握紧我的手，郑重又急切的说：“燕子，我不走了，我要守着你，刚才多危险啊，我再也不会离开你半步！”

我后来问一个解梦的人，他说这是我的前世姻缘。难道每一个人的出现都是冥冥中早已注定的？我把梦告诉他，他却很欣喜的问我：“你愿意吗？梦和现实只有一步之遥，只要你点头，我会给你一生的幸福！”

那次车祸，他的肋骨断了三根。听到这个消息，我未加思索，立马订了从兰州到太原的机票。这次，我确切地知道了从甘肃到山西的距离：只有两小时的飞机！我心里一阵窃喜，我第一次感觉到了我们之间是这样的近，这样实实在在的近！

梦里一度千回百转，现实却仍然不可逾越，最终他的决定取消了我这次远途丈量，他亲手促成我此生无法弥补的缺憾，我默默地撕碎了机票……

其实在这之前，他准备要飞来兰州的。那段时间他父亲去世了，他正在守灵。他发过来信息：“燕子，我等一年孝满后过来看你好吗？”“好吧”我回信说。第二天他又回过来短信：“燕子，一年太长了，等过百天我就过来。”“也行。”“燕子，我七烧完就过来吧。”第三天他又说。“可以。”“燕子，要不等我父亲下葬了我就过来吧。”“嗯。”……就在他父亲要下葬的前一天，他出车祸了。

他父亲下葬的时候他是被抬着回去的，因为他是独子。那天晚上他带着受伤的身体为父亲守灵，我也在千里之外强撑着自己困倦的双眼不断地给他发短信，帮他排遣寒夜的孤单漫长。第二天，理所当然的失睡，也理所当然地误了早上的会议，但为他那句——“燕子，你真是天底下最温柔最贤惠最可人最善解人意的女子！”的话语亦然觉得很值！

……

既然每一次的相遇都是冥冥中的缘份，那么每一次的别离难道不是早已注定的劫？

他没能飞过来，他一直都没能飞过来，尽管他在一次又一次地下着决心，做着努力。从甘肃到山西是这样远，从山西到甘肃亦是这样的遥不可及。他最后一次下决心要来是准备在年后的某天。

年前，我病倒了……我很后悔当时没有听他的话去看大夫，更后悔那天晚上给他发的短信……那晚，病魔将我折磨的半死，十几分钟醒来一次。靠着厚厚的被子，盯着时间一分一秒地缓慢移动，感觉死亡在向自己逼近。每次醒来，分分秒秒的煎熬如坐针毡，我不断地拿起电话给他发短信……我指尖下按出了随意的言语，而这些却足以使他做出许多过激的决定，因为我知道他有多在意我的感受。回想自己文字里透着的矛盾和痛苦，我完全可以理解他杳无音信的逃避。

许多短信都泥牛入海一去不回，许多电话被长长的盲音拒之门外……那段漫长的日子里，我躺在病床上倍受煎熬，他静坐五台山苦心忘却……自此，便也没有了他的消息！我一场病接着一场病，整整一月多，病了六场。

……

又踏上那条不归路，又开始继续这无法停住的心旅！

我找到了他，好像已经是很多年以后的事了，他满头银发，我也两鬓苍苍。他告诉我这几十年他一直一个人过，为我守着终身再不娶的诺言。我也告诉他，几十年我在到处遍寻他的足迹……我们相拥而泣，曾经的退却让彼此错过了最为美好的时光，青春白白的流逝，如今只剩下无尽的懊悔……

突然间惊醒，心间好似被什么深深地划了一下，一阵疼痛，我连忙捂住胸口。原来，刻骨铭心的爱恋之后自己永远也不能那么释然了！
[ 本帖最后由 小安 于 2009-5-13 19:03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