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步在音乐之中
2021-12-23抒情散文川媚
为什么没有人将安娜提起,像提起那些女性文学家,思想家?没有人崇拜她,没有人想要学她。女孩年轻的时候,将在心里把安娜作为一个反面的典型,告诉自己不要相信爱情,要看到爱情的虚无,爱情的危险。安娜是一个可悲的典型,可悲在于她成了情欲的俘虏,因此她……
为什么没有人将安娜提起,像提起那些女性文学家,思想家?没有人崇拜她,没有人想要学她。女孩年轻的时候,将在心里把安娜作为一个反面的典型,告诉自己不要相信爱情,要看到爱情的虚无,爱情的危险。安娜是一个可悲的典型,可悲在于她成了情欲的俘虏,因此她是情欲的化身——我以为这是很多人羞于讲述她的原因。她要的是爱情,但得到的是情欲,和情欲冷却之后的悲哀,因此可以想象:她的死是背负着沉重的耻辱之感的。
耳机里是刀郎第一个专辑里的抒情歌曲。孤独。无可奈何。茶花姑娘。爱得要死。这些让人沉醉的音乐,是灵魂的音乐,使人狂喜以至流泪。那些轻声的唉叹似的声调,向着内心自我的,向着天地人诉求的,有着宗教的热度与亮度。都带着高原苍鹰飞翔的姿态和豪情与深情。尤其是那首《坏女人》,就像流行歌曲里唱的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极有意味,在刀郎单薄纯净的声音里率真可爱。
脚步像雨滴一样,踉跄着落下。心思恍惚。是时间还是空间,让情绪变幻莫测呢?如果死,她不会看见天堂,她看到的将是那一池荷叶,那一池的浮萍,那旧日的形容,一个留下过自己行迹的地方,和自己爱过的形象。那么到死,人也是自己的主人,人借死神的手,接受了命运所赐。安娜死的时候,她是想着爱的。她的经历告诉我们:爱情不过是人们手中的沙,你抓得越紧,它漏得越快。
路边吐着兰花状小白朵的含笑花树,像那些枝叶繁盛的茶树。茶花还在开着,张扬着春天的艳丽。茶花像玫瑰一样红。办公室外的两株茶花次第开放,像那些步调不一致的爱情,让人痛苦,让人生疑。刀郎对茶花姑娘的爱情,是上帝对鱼儿的爱,给她湖泊,让她快乐。
茶花姑娘,一杯茶,忘掉忧伤。
含笑花啊,含笑花,你多么让人怜惜。但谁可以怜惜谁,谁能说得出这种怜惜?伸手就在那些花苞中间掐下两个微开的朵儿。嗅来竟无香。香樟亦在雨中敛香。
一直到冬去,一直到春来,难道你还是不明白?
跨进健身房。办公室女同事抱着自己两岁的小男孩。我们彼此并不招呼。我惊奇于小孩子也进得此房来,她有什么可惊讶的呢?对于同事间的淡漠表现我并不多想,径直去窗前的跑步机上运动。窗外的柳树一片轻绿,柔曼无比,在雨中静立,仿佛是有意探出头来观望三楼的我。我见碧树总觉惊讶。一切好像都将失去,一切好像才将到来。
身上热气蒸腾,难以继续。我从跑步机上下来。转眼看到的却已是父子。我与他攀谈起来。我不必问他什么信息。因为我早知道他是那同事的当医生的丈夫,曾在一个很平常的日子送她一大束鲜花到办公室。他中等个子,戴个眼镜,语调温和,就是地道的知识分子形象。我还听一个女同事的丈夫当众阐释幸福,从相爱到结婚他天天都送她百合花。
你是他的爸爸吧?——嗯。眼睛仍然盯视着自己的宝贝。
他妈妈呢?——开会去了。
他叫什么名字呢?我忘记了呢。 我并没有听明白他说的名字。看一眼好像又变得漂亮些了的孩子,应当很像他的爸爸吧。我转身走开的时候,我看到他侧过身,把儿子放下来站着。他弯下身体的姿态,应当就是一种父爱的写意,但他弯腰时蓝色西服的衣角,触动了我无可名状的痛苦,触到我埋在心里的忧伤。想起一首歌。白狐。衣袂飘飘,这四个字,像一首歌,开始在头顶盘旋。女人啊,我们的百合,我们的含笑,我们的爱情。魔幻的爱情,被恋人们如此渲染,使我在生活中一再看到爱情诚实和明亮的质地。心灵的爱,长夜无言的相思,可以使恋人变成天使,或者变成花使。美人隔云端么?无论多么完美的想象,也不能阻止我对生活之美的爱恋与崇拜。那一刻我真想变成一只飞蛾——一只可笑的再也飞不起来的蛾——转眼间又自我否定:爱情需要那么愚蠢的献身么? 一个高三的男孩放弃模拟考试,不认真答题。我不想说他叛逆或者勇敢,我在讲台上告诉他们:舞步在音乐之中。让他们去领悟吧。他们会给这个句子无限的生命。我在讲台上常常看到这个男孩若有所思的自信的目光。但这一次我不愿意碰触他的目光。我知道他内心的挣扎,我无从了解,我害怕了解自己对于社会的隔膜。我也无法给他任何帮助,除了一句空话。 偶尔看到一个电视剧《承诺》。一个小男孩,在修道院,不吃也不玩,苦闷得流泪。问他心里想什么,他说想妈妈了,很想见到妈妈。这时镜头自然转向这个男孩的双泪长流的母亲。这个镜头深深打动了我。我想起母亲和我的亲妹妹。母亲接电话时偶尔会把我认作妹妹。而且我们姐妹俩居然同名。这些都让我不快。既然我会怀着嫉妒心情想起那个没有和我们一起生活过的妹妹,又怎么不能体察父母的失落和心痛呢?如果安娜能够带着儿子与渥沦斯基生活在一起,她是不是会幸福一点?谁在安排我们的幸福?我们如何求得自身的幸福?幸福在爱情之中,爱情在生活之中。也许,一切都还来得及。只要爱情,不要悲剧。
(2009/4/11)
[ 本帖最后由 川媚 于 2009-4-11 20:43 编辑 ]
他妈妈呢?——开会去了。
他叫什么名字呢?我忘记了呢。 我并没有听明白他说的名字。看一眼好像又变得漂亮些了的孩子,应当很像他的爸爸吧。我转身走开的时候,我看到他侧过身,把儿子放下来站着。他弯下身体的姿态,应当就是一种父爱的写意,但他弯腰时蓝色西服的衣角,触动了我无可名状的痛苦,触到我埋在心里的忧伤。想起一首歌。白狐。衣袂飘飘,这四个字,像一首歌,开始在头顶盘旋。女人啊,我们的百合,我们的含笑,我们的爱情。魔幻的爱情,被恋人们如此渲染,使我在生活中一再看到爱情诚实和明亮的质地。心灵的爱,长夜无言的相思,可以使恋人变成天使,或者变成花使。美人隔云端么?无论多么完美的想象,也不能阻止我对生活之美的爱恋与崇拜。那一刻我真想变成一只飞蛾——一只可笑的再也飞不起来的蛾——转眼间又自我否定:爱情需要那么愚蠢的献身么? 一个高三的男孩放弃模拟考试,不认真答题。我不想说他叛逆或者勇敢,我在讲台上告诉他们:舞步在音乐之中。让他们去领悟吧。他们会给这个句子无限的生命。我在讲台上常常看到这个男孩若有所思的自信的目光。但这一次我不愿意碰触他的目光。我知道他内心的挣扎,我无从了解,我害怕了解自己对于社会的隔膜。我也无法给他任何帮助,除了一句空话。 偶尔看到一个电视剧《承诺》。一个小男孩,在修道院,不吃也不玩,苦闷得流泪。问他心里想什么,他说想妈妈了,很想见到妈妈。这时镜头自然转向这个男孩的双泪长流的母亲。这个镜头深深打动了我。我想起母亲和我的亲妹妹。母亲接电话时偶尔会把我认作妹妹。而且我们姐妹俩居然同名。这些都让我不快。既然我会怀着嫉妒心情想起那个没有和我们一起生活过的妹妹,又怎么不能体察父母的失落和心痛呢?如果安娜能够带着儿子与渥沦斯基生活在一起,她是不是会幸福一点?谁在安排我们的幸福?我们如何求得自身的幸福?幸福在爱情之中,爱情在生活之中。也许,一切都还来得及。只要爱情,不要悲剧。
(2009/4/11)
[ 本帖最后由 川媚 于 2009-4-11 20:43 编辑 ]
很赞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