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着就是幸福的

朋友发来信息问，最近怎么样？
我匆匆敲上几个字，又忙又烦。
朋友回话，烦什么，忙着好啊，工作也是一种幸福啊。
我黯然，久久无语。
朋友的家在农村，高中同桌时，她的作文经常被老师当成范文念读，被点评为富有浓郁的生活气息。极度让我们羡慕。她一直是我钦佩的偶像，学习的榜样。那时，她有一本记载得密密麻麻的、厚实的笔记本，上面有日记、有心得、有体会、有经典语句的摘抄，那个本子简直就是一个神奇的魔法书，深深地吸引着我，甚至让我一度想要窥读。
我一直认为她很有写作的天份。她曾因我的贪玩散漫而给我写过洋洋洒洒几千字的劝告书，让我警醒的同时又惭愧又感动。家境的原因，让她没有能够继续在大学的学府里深造，带着遗憾，她回乡开了一家理发店。原本热爱文学的她，一则理发只是她谋生的方式，一则她本不是一个紧跟时尚的女人，当然这生意不会好到哪去。就这样，命运让她走上了一条她自己并不愿意却不得不走的路。
而我由于有了机会迈入大学的门槛，有了更多老师、同学的鼓励与支持，有了更多选择的机会与舞台，在企业打拼几年后，辗转到行政机关工作。开始了紧张、忙碌而又劳心费力的生活。心血来潮的时候，也会写些随笔感悟的文字，算是一种心灵的宣泄与倾诉。养了个博，是为了记录我孩子的成长过程及自己的心路历程，不想，偶然被她看到，看着看着，她居然泪流满面。
我问她怎么了？她说感动了。我说你看了什么感动成这样？她说，看了我的《写给孩子的一封信》、还有《平淡的爱》，我知道不是我的文字有多美，也不是我的故事有多感人，而是，是她想起从前年少时的文学梦想了，是她想起自己一对丢在家中无人照管的儿女了。
我对她说，韵，你还可以写的。不管你现在在做什么，在想什么，你还可以继续努力去实现自己梦想的。我总记得别人对我说过的一句话，只要你开始了，就永远不会晚。且结果不是最重要的，也许，我们永远也成为不了一名出色的作家，但我们会拥有追逐实现这个过程时的快乐。
她慢慢接受我这个观点，开始重新擦亮眼睛，唤醒沉睡的激情，去发现生活所赋予我们的点滴惊喜与美丽。
而我，当文字工作成为了工作的一个重要内容后，我竟然开始感觉厌倦了。所谓工作就是在一堆无趣的信息资料里去寻找某些工作的亮点，或提炼、或整理、或转发、或上报，我累了，我烦了，我倦了。更确切地说，是我的心累了。
我不愿意让工作影响着我的生活，更不愿意让公式化的行文泯灭我本就不多的文学细胞。
所以，我会感觉累。
可是，就像是在没有脚的人面前，抱怨没有鞋穿；在没有饭吃的人面前，埋怨宴会中没有甜品一样，在没有生活保障的人面前，抱怨工作太忙太辛苦是同样残酷而不道德的。
是啊，衣食无忧的我，还能身着职业套装，安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大楼，中央空调，冬暖夏凉，就算是8小时泡在了文山纸堆里，也会有片刻的欢娱与快乐。时而泡上一杯玫瑰花茶，芳香满室；偶尔调一首轻柔的曲子，放松心情；空了上网看看文友们发的贴子，交流心得；闲了还能敲上几句有关油菜花的诗句，这样的日子，忙碌却充实，劳累却莞尔。
也许这真的只是我自己感觉的心累。要知道，比起那些春雨中赶早骑着三轮拉车贩菜的小商贩，夏日里高温下码砖砌墙的农民工、秋风里挨家挨户上门推销看人脸色的推销员，冬雪里在凄风冷雨中四处追债、讨债、躲债的大小老板而言，我的工作何尝不是一种天大幸福。
在远方的另一个老师朋友告诉我，他为了下半年要脱产去读研，所有的课压缩在一块，每周32节课，平均每天6节课，最多的一天是8节课。我不敢想像，一个人一天上8节课，每节课45分钟，要怎么去上，要怎么去准备课件，要怎么去逐字讲解，要怎么从一个教室下课后立马奔向另一个讲堂，要怎么样让自己的嗓子变干变哑，再吃药打针、再变干变哑。我只知道，曾是学生的我一天听了6节课后，也会感觉头昏脑胀、茶饭不香。
想想，就会明白，所谓的忙与烦，倦与累，其实都是自己给自己设置的心情障碍，我们应该庆幸，我们还能够忙着、工作着，还能快乐地享受着这一生命所赐予我们的幸福！只不过，在我们时常感叹幸福指数不高的同时，往往不经意地忽略了这一直伴在我们身边的，这种简单而真实的幸福！



（青山草于2009年3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