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
2020-09-17抒情散文醉吟烟霞
夏天的炎热对于普通人来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顶多傍晚收了工冲一次凉,简单地吃饭,然后,腋下夹了竹席,提一柄芭蕉扇到河滩去。河滩在村西头的小河里,出了门穿过一小片十几米宽的松树林就是了。水小的时候,一百多米宽的河床会剩下中间那一点点缝隙,一股
夏天的炎热对于普通人来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顶多傍晚收了工冲一次凉,简单地吃饭,然后,腋下夹了竹席,提一柄芭蕉扇到河滩去。 河滩在村西头的小河里,出了门穿过一小片十几米宽的松树林就是了。水小的时候,一百多米宽的河床会剩下中间那一点点缝隙,一股清流,水深不过小腿肚子,浅的地方刚刚能没过脚背。汨汨流淌着的清溪,在月光下鳞波闪闪,孩子们在水面上跑,小鱼在水里逃窜,水花儿飞溅,噼里啪啦地欢笑,岸边老柳树上的乌鸦“啊啊”地叫着,在黑魆魆的树冠上盘旋,看看没有什么危险,很快又会落回树梢归于宁静。 夏夜的河滩上是三三两两的竹席,竹席上坐着劳累了一天的农人,随着烟袋锅里的火星忽明忽暗,是河滩里的星星,“吧嗒吧嗒”地享受了,惬意而满足,间杂着几声干咳,周边的沙子在颤动。有的平躺在竹席上,双手正举着一个光着腚的小儿,小儿站在他的肚皮上蹦跳,一泡童子尿洒下来,弄了一脸一身,他哈哈哈地大笑,翻身爬起来,把孩子举过头顶骑在脖子上,大步流星往河水里去。 河水被孩子们搅起一片星光,白花花地耀眼,跳跃着的光里闪烁着迷离的夜晚,黝黑的身子湿漉漉地发亮,透明的水珠连成串滚落下来,滴到河水里,瞬间变成小河的一部分,河流是无数的水滴组成的呀。 孩子们在离大人不远的水里疯跑,女人躲在远远的河湾里,那边有竹林,正好遮住了男人可能的视线,月光、酮体、竹影,还有嘻嘻哈哈的打情骂俏。 透明的夜晚,满天都是星斗,在深邃的夜空里眨呀眨的,好奇、调皮亦或扮鬼脸,总也长不大的样子。没有风,也没有云,干干净净的那种空旷和博大,无边无际的暗夜,除了星辰还是星辰,银河两岸璀璨的聚集,明晃晃的波光粼粼,这边一伙牛郎,那边一群织女。 夏夜的北斗星最亮,男人说那是游子回家的灯,灯下是等他回家的女人,不管走多远看见它就知道家的方向,春夏秋冬,不管你在何方,它一直“嘣嘣嘣”地跳着,在那里等你。 白天沙滩是烫烫的,赤脚走在上面,软绵绵的舒服,一串一串的小脚窝,一个个美妙的童年故事。夜晚的河水很温和,柔柔的抚摸,像女孩儿,水做的骨肉呢。 经过一天的暴晒,傍晚的时候,沙滩慢慢凉了下来,铺一张竹席上面,正好躺着休息。河水里洗净了一天的风尘,疲劳早就沉到水底去了,或者顺着河水流走,总之,一身的清爽,浑身的轻快。大一点的孩子忙不迭地献殷勤,火镰打得“啪啪”响,火星蹦到“闷杆儿”上,点燃了地上的星光,烟袋锅里飘出浓烈的味道,孩子们捂着鼻子逃离,旋即转身迂回回来,挖个沙坑把大人半埋起来。 小一点的孩子被大一点的孩子背着,累了会交给歇息的汉子。汉子会把他们高高地举起来,不停地摇摆、搓弄,孩子“咯咯咯”,大人“呵呵呵”,闹够了,把旱烟袋嘴儿塞进孩子的嘴里,害得孩子直扑棱头,舌头伸的长长的,大人就越发笑得开心。如果正好被洗完澡回来的女人看见,免不了挨一句骂:“你个没正经的”话到脚到,一撮沙子扬向得意着的男人,男人扔下孩子,撒腿就跑,又和水里的孩子们打闹去了。 凉风吹起来的时候,人们陆陆续续地收拾竹席回家去,沙滩重又回归沉寂,有几位不回去的早已头枕沙滩、身盖星辰进入梦乡。鼾声如雷,河水青青,放松一天的疲惫。梦里他们正和孩子们在沙滩上追逐,在河水里捉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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