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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电·蜡烛(修改稿)

2021-12-23叙事散文郑韩故城

停电·蜡烛文/郑韩故城农历正月十七,我出差的那个东北小县城停电。傍晚,旅馆给每个房间配发一支蜡烛。独坐微弱烛光中的房间,不禁想起童年在老屋点燃蜡烛时的情景。已经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冬天停电倒是不怎么影响正常生活,小孩子就更能从中找到……
停电·蜡烛

文/郑韩故城

  农历正月十七,我出差的那个东北小县城停电。傍晚,旅馆给每个房间配发一支蜡烛。独坐微弱烛光中的房间,不禁想起童年在老屋点燃蜡烛时的情景。

  已经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冬天停电倒是不怎么影响正常生活,小孩子就更能从中找到乐趣。停电后全家人都把手头的活计停下来,坐在一起亲切交谈,话题从家长里短到来年开春的农事。奶奶的旱烟卷总在蜡烛火苗上用手罩几次才引燃。有时舅爷来了,那是个性格开朗的老头,谈论的内容就多些神鬼故事怪异传说。我边听边把流下的烛泪趁热捏成不同形状,红蜡烛、白蜡烛、黄蜡烛掺合在一起形成新的蜡烛或者小动物,都是不错的手工艺品。腻了就坐在窗前用指甲在厚厚的冰凌花上面划出抽象的线条,要么就在玻璃上哈出一个又一个奇怪的图案,透过那些图案看残雪,看幽深的夜;也有时在雪夜的背景里无意中看见自己的脸孔,平添几分神秘。
蜡烛当然是所有事件的中心,它提供最起码的能见度,也有着神奇的魔力,所有人都向它围拢过来(如同凡高《吃土豆的人》,桌子正上方的灯光是谈话的中心)。烛火就象布道者,闪着充满智慧的光辉,众多信徒围坐四周神情庄重;他们都怀着某种感恩的心,默默注视那烛光,只是谁都无法用语言表达这种情绪。老屋是起脊房,没有吊顶,在高阔的空间里人们偶尔仰望头顶——那个被蜡烛光辉笼罩的空间,就象拉斐尔的围幔:圣母从背景中走来,门徒和天使铺就了祥云的道路……又象是在旷野,一个人仰望星空,心就是一株微弱的烛火。
城市里的孩子们除非在生日宴会上是绝没有玩过蜡烛的,更不用说点着蜡烛听故事和做手工艺了。
他们有的是电视动画、漫画书和卡通玩具,有的是课外辅导和学习班,有的是千篇一律搞怪时尚、甚至嬉皮麻辣的腔调。少了些懵懂,少了些面对纷繁世界的一颗朴素的心。
打开电视,有多少稚嫩生命被包装成童星,一尘不染的灵魂赤裸面对这个急功近利的世界;有多少戴着眼镜的“小大人”回答成年人略带挑畔的提问,他们被诱惑使用成年人的逻辑,成年人的语言,讨论本不该他们讨论的话题。海盗船一样的商业文明把所有童年过早割除,催使他们尽快长出时代的青春痘,催使他们变作一个个好用零件,从而更适于庞大机器的运转。
后来怎样呢?今年二月份,那个叫作阿尔菲·佩登的英国13岁男孩当父亲的事件足以令所有人吃惊不小吧。更加令人痛心的恐怕不止于这些,那些驻留在人们心底的童年也正在一点点泯灭。
人们曾经的语言和思维的童年都被无情抛弃了。
许多年前的助人为乐开始变得小心翼翼,许多年前的邻里关系开始阴阳怪气、藏头露尾;许多年前的电视散文已经鲜有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嬉皮笑脸的舞台闹剧,许多年前整洁的副刊版面挤进大批量的牛皮癣广告,许多年前老实巴交的刊物开始袒胸露乳、嗲声嗲气。
也许我们正经历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饕餮盛宴过后的憋闷、失落与无厘头;经历一次面对唯功利时代失语的疼痛。
对于贫病交加的心灵,急需一次停电,那一时刻我们不要美国大片,不要哈根达斯,不要纽约股指,不要油腻的韩剧日剧,不要迷幻灯光下的疯狂摇晃。需要短暂的黑暗,借以歇息我们布满血丝的双眼;需要短暂的黑暗,借以回想来时的路径;需要短暂的黑暗,借以澄澈疲惫的灵魂。
无需再多,只需一瞬,点燃蜡烛,从玻璃窗的背景里看看自己过早成熟的脸;点燃蜡烛,回到梦中的《瓦尔登湖》,回到自己,回到心灵的童年……
[ 本帖最后由 高迎春 于 2009-4-4 17:0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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