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您那辛勤的双手啊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年轻的母亲一口气生下我们兄妹五人，一家七口，全靠父亲每月五十余元工资过日子。少得可怜的收入，艰辛的生活对于时下的年轻人难以想象。那时候，父亲每月还要从全家人的牙缝抠出几块钱寄回老家。家里每月总得向邻居借钱买米。

　　为了不饿着孩子，妈妈在家属生产队做些临时工，或是下码头挑河沙，或是上山打石碴，或是挖土方，每月凭力气挣上十几、二十元钱接济家中的日子。

　　一次，妈妈从生产队里领回辛苦钱，弟弟妹妹见到后，如同过年似的围绕在妈妈身边，小鸟般喳喳叫嚷过不停。小妹妹扯着妈妈的手，恳求道：“妈妈，你今天领得这么多钱，给我买一块布，做件新衣裳吧，我好久没有穿过新衣裳了，平时总是穿姐姐的旧衣裳。”

　　弟弟拽着妈妈的衣裳，说：“妈，我想买一把水枪，可以射水的玩具手枪。”

　　妈妈蹲下身子，一个个抚摸着孩子的脸，温情地说：“好好好！妈妈还十元钱给邻居姨妈后，我就带你们上街。”

　　回想当年，我们兄妹穿的鞋子和衣服，全是妈妈手工制作的。那时候买布凭布票，布票不够使用，妈妈从商店买四块手帕，合起来给妹妹缝成两件衣裳，让自己的小女儿穿过整个夏天。

　　看到我们穿的鞋子破了洞，露出脚丫子，妈妈就翻找出破烂衣裳，一块块扯下来，煮一盆浆糊，将一块块小布片贴在门板上，铺上一层布，涂抹一层浆糊，然后搬到太阳下晒干成大块的布箔。接着，将布箔剪成一只只鞋底样，重重叠叠在一块，再用她自己捻搓的棉纱线一针一针地纳起来。妈妈一次要给五个孩子做鞋，真的费劲费神了。每天夜里，我们上床睡觉了，透过蚊帐，我看见妈妈忙碌的身影折射在墙壁上，一只手紧捏着鞋底，另一只手有节奏地将棉纱线往外拉扯。一阵阵“沙沙”响的扯线声音，轻盈传入耳边，仿佛妈妈正在轻轻地哼唱摇篮曲。

　　就这样，每天夜里，我们伴随着妈妈哼唱这支娓娓动听的摇篮曲，恬静地走入梦境。

　　有一天早晨，我睁开眼睛起床，一眼看见床前摆放着五双新布鞋（鞋面是妈妈用往日做的衣裳剩下的布料做成的）我惊喜地叫喊弟弟妹妹：“你们快起床啊，妈妈昨晚给我们做好新布鞋啦！” 　　吃过早餐，妈妈目送我和两个妹妹上学，她看着我们脚下穿的新布鞋，再三叮咛：“小心看路哦，别踢对了石子！”不用说，妈妈怕我们只顾高兴，不留神被路上的石子把我们的新鞋碰烂了，不知道体惜母亲的辛劳。

　　在生活中，妈妈如同老母鸡那样，小心翼翼地呵护她的子女，为我们遮风挡雨。不幸的是，有一回，妈妈踩上凳子寻找东西，不小心摔下来，严重扭伤脚腕，并且膝盖也脱臼了。当即疼痛得她头冒虚汗，脸色苍白。

　　由于爸爸只顾上班，没有及时送妈妈上医院检查，结果关节错位了。之后，妈妈再也无法挑重担了，平时行走一不留神就极易扭伤，使旧伤复发。从而她人生的道路上，留下了一行行歪歪斜斜的脚印。

　　妈妈虽然干不了重活，但清闲不下来，她总想着找点轻活干。后来，她找到一位裁缝师傅，裁缝师傅让她帮助锁钮扣眼，约定锁好每只扣眼可以挣五厘钱。这手工活做起来真的太不容易了，锁一只扣眼至少要缝上数十针，简单而千遍一律的机械动作，如果没有耐心和细心，谁也难以坚持多久。

　　然而，妈妈不怕辛苦，每天穿针走线，从早忙到晚，从春天累到冬季，谁也记不清楚她的手指被针尖扎疼了多少次，谁也记不清楚她揉了几多回视线疲倦朦胧了的眼睛。

　　有一天，她只说商店折价处理少量的印花布，适做被套。妈妈见家里的被套已经打了好几块补丁，她想去买一丈多的布回来，翻箱倒柜，还差3.5元钱。如果不及时去买，明天就没货了。妈妈想来想去，就去找裁缝师傅说明事由，提出预支她3.5元工钱，日后再从她的工钱中扣除。

　　妈妈买回布料后，继续没日没夜地抓紧时间锁扣眼。你想想，借3.5元钱，要锁700个扣眼才能挣回来啊！那数万个来回穿针引线，不知妈妈把多少个白天的太阳和月亮连缀在一起，不知多少回把三月春花缝成十月秋果……

　　难忘艰难岁月，是妈妈用辛劳的双手，把我们五兄妹哺育成长。如今，每当我目睹年近八十的老母亲那双隆起青筋的手，看着她那布满皱纹的手，瘦削的指尖如同干柴枝，忍不住泪花盈眶，只感觉到喉咙里有什么东西硬咽着！

2009-2-25 [ 本帖最后由 春天枝 于 2009-2-25 13:49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