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书记碰上的那些倒霉事(散文)
2020-09-17叙事散文荒村一叟
李书记碰上的那些倒霉事前些日子,遇到了退休多年的李书记,他告诉我,今年运气不好,一年中碰上了三回倒霉的事。让他特别纠结的是那三件事都与医院有关。今年七十二岁的李书记并没有做过什么大官,只是在退休前当了五六年乡镇供销社的支部书记。此前他一直在
李书记碰上的那些倒霉事
前些日子,遇到了退休多年的李书记,他告诉我,今年运气不好,一年中碰上了三回倒霉的事。让他特别纠结的是那三件事都与医院有关。
今年七十二岁的李书记并没有做过什么大官,只是在退休前当了五六年乡镇供销社的支部书记。此前他一直在社里任主办会计。五十五岁的那年。他手下的一个女出纳员跟单位一把手有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主任才将他“提拔”成支部书记,腾出了那份挺有实权的位子给了那位红颜知己。虽然单位里的书记也算是二把手,但实际上只是一个摆设,只有在开支部会时跟几个为数不多的党员讲几句不咸不淡的政治八股。不过,在他退休后的这些年,镇上的人遇到了仍然会叫他一声李书记。
李书记在年初出了一次不算太大的车祸。那天,他骑着自行车在公路上锻炼身体,突然被一辆从后面超车的电三轮重重地撞倒在水泥路面上。事故责任与他一点关系没有,他是在公路边上慢悠悠地骑行着的,也并不逆行。后来交警认定由肇事者负全责。事故发生时,李书记是头部与左肩同时着的地,幸好那天他头上戴着帽子,只蒙了一会儿就有了知觉,只是左胳膊不能动弹,人也站不起来。第一感觉告诉他,他被人撞得不轻,但很可能不会致命。
后来,李书记的儿子也闻讯赶到了事故现场,那个倒霉的肇事者找来了一辆车,为他到附近的乡镇卫生院做了检查。到医院后他已经能在儿子的搀扶下行走,感觉到下半身没什么问题,惟一疼得厉害的就是左肩膀。片子拍下来后,医生说是骨折,必须尽快住院手术,用钢板固定。李书记特地看了一下那张X光片,让他有点困惑的是从片子上看不出有骨折的地方,连一丝缝隙也看不出来。他记得,前几年,他九十岁的老妈跌断了胯骨,可以从片子上看到一条明显的裂缝,尽管当时老妈疼得死去活来,那家大医院还是劝他别做手术固定,说是这么大年龄的人怕难以耐受手术的折腾,静养一段时间也是可以康复的,后来过了两个多月,老妈还真的奇迹般的能拄着拐杖走路。他知道,对他来说,这种手术是一个挺常规的的小手术,这些年做这种手术的人太多了,但是麻烦也不少,花了钱,挨一刀不算,过年把还要实施二次手术拿掉锔在骨头上的钢板。他还考虑到,撞他的那人是个收废品的,赚点钱挺不容易,他想不做这手术。可他的儿子说,千千万万不能,到了这里一切都要听医生安排。没一会儿,儿子就替他办好了住院手续。
第二天早上,李书记已经感觉到左胳膊比昨天疼得轻了些。惹祸的那个五十多岁的小个子老头哭丧着脸送来四千元钱。在外面工作的几个儿女也如临大敌似的赶到医院。下午,卫生院请来的一位据说是大医院的专家,听人说,近几年这家卫生院这一类手术都是请他过来做的,他不要手术费也无需病人给红包,只需要用他带来的据说是进口的钢板,售价不菲,每副六千元,估计一切费用都包括在其中了。手术是实施的全麻,也没受多少罪,过了一个星期就出了院。
事故的最后处理算是私了的,只要那人出了一万多元的住院的费用,也没提什么二次手术费以及营养费、误工费、护理费等。反正老两口是瘫子掉井里,捞起来也是坐,得饶人处且饶人。后来,过了三个多月才完全康复。有个退了休的外科医生告诉他,其实就是不做手术,这么长时间也应该好了,他说:“你这情况也不知道是真骨折还是假骨折,以前对于开放性的骨折病人也可以先复位再用石膏、夹板固定让它其慢慢长。现在这样做也算是潜规则了,目的就是为了推销那种天价的所谓从国外进口的钢板。”李书记听了后,越发觉得这一刀挨得有些冤枉。同时还心疼收废品老头出的那一万多元钱。
胳膊好了没多久,李书记又遇上了第二件倒霉事。这一次可全是他自己“自作自受”。那天正好下雨,他骑着电瓶车出门有事,突然发现从路边树丛中钻出一个打着雨伞的人横穿马路,情急中,他来了个急刹车,因为路滑,车翻了,人又重重地摔倒在水泥地上。他从路上爬起后,觉得好像摔得不是太重。路上人帮他扶起车子后,他还能重新骑上车开了十多公里办完了想要办的事。不过,到家后,觉得胸部有点疼痛,特别是咳嗽时疼得更厉害。
后来,他去了一家市里的医院,想在那里做一次胸透,看看有没有伤到肋骨。拍过片子后,他问拍片人是什么情况,那人迟迟疑疑地说:“没什么大问题,不过,具体情况要等审过片才能知道。”审片的结论让他大吃了一惊,说是断了六根肋骨!必须住院治疗。又跟上回差不多,他反复地看那片子,没看到哪一根肋骨上有丝毫断裂的痕迹。他想,管他呢,叫住院就住院吧,反正他有医保,这回跟上次不一样,可以报销。住院后又做了一次CT检查,虽然只隔了一夜,但CT检测报告显示只“断”了三根肋骨。想不到这些高科技检测手段也会让人哭笑不得。接着,那位主治医生又跟他说:“你这情况挺严重,除了常规治疗还要在胸部绑上一块护胸板。”并说:“我们这里的护胸板是从瑞士进口的,每副三千多元,不过是可以报销一部分的。”他被绑上那玩意儿后才知道凡是进口的器械,报销比例都极低。后来,李书记在那里住了一个星期,只是每天上午挂两瓶水,也没作什么特殊治疗就康复出院了。结账时,除了医保上报销掉四千多元,他自己还花去了三千多元,其中那块护胸板就自费两千多元。
遵医嘱,二十多天后他才拆下了那块据说是是从瑞士进口过来的宝贝,一点儿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像是用白色的塑料泡沫做的。当他将这情况告诉那位退休的骨科医生时,那人跟他说:“你又上当了,那玩意儿我们以前曾经用马粪纸代替过,目的就是防止受伤的胸部再次受到撞击。你这情况肋骨根本就没断,不过就是忽悠你住几天院而已。”至此,李书记越发觉得困惑,他跟我说:“真想不到,我们这个国家卫星原子弹都造得出来,怎么就连那么平常的医疗器械还要依赖进口?”
快到年底时,李书记又遇到了一件倒霉事,凑巧的是这次还是与医院有关。下半年,他一直干咳不止,吃点止咳药会减轻些,一停了药便干咳如故。为此,李书记特地去一家大医院挂了个专家号,想彻底查一查是什么回事。那位看起来还挺年轻的“专家”听他说过病情后,二话没说,就开单子叫他去做一次胸透。胸透的诊断报告显示肺部有阴影,诊断为慢性支气管炎。专家看过后,给他开了好多药,其中还要连续挂六天点滴。花去了他七百多元钱。后来,李书记在社区医院挂了三天点滴,觉得咳嗽一点没减轻,只好又去药店买止咳药。因为常在那家药店买药,那个中年女店员跟他很熟,问他:
“你有高血压吗?”
他说:“才有的,刚吃了几个月的降压药。”
“吃的那一种药?”
“马来酸依那普利。”
“噢,我知道了,怪不到呢,那种药对有些人会引起干咳,你换一种降压药试试,估计十有八九就是这原因。”
李书记觉得她说得有道理,第二天就换了一种降压药,真想不到,三天后干咳的症状就完全消失了。后来,李书记跟那女店员说:“真感谢你一语提醒了梦中人,你的水平已经超过专家了。”那女店员笑了笑说:“这些道理,人家专家比我懂,他是要先让你花掉几百元钱再告诉你。人家是循规蹈矩,你咳嗽就先给你查肺子,你有支气管炎就给你对症用药,你们这些抽烟的老年人哪个没得点支气管炎症状?不信你试试,你再去找他时,他肯定会给你换降压药,他如果一开始就告诉你,医院那笔生意不就就做不成了吗?再说,不给你开那么多的药,他到哪里去拿药厂的回扣?”至此,李书记才恍然大悟。
网上常常有人抱怨如今看病难,看病贵,李书记觉得,我们这里看病倒是一点也不难,就是贵得让人越来越难以承受了。那么多的医院都希望天天顾客盈门,没病也能通过那些高、精、尖的仪器给你“查”出病来,小病也能“说”成是大病,而且服务态度还挺好。不过,好像如今的医生们大都有了一种江湖郎中的气味。虽然这些年国家在全民医疗保险上投入了巨额的资金,但还是没能减轻老百姓看病的负担。
难道医疗领域里的腐败真的成了没法治理的顽疾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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