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光里散步

　　　　　　　　　　　　　在月光里散步 　　以为冬夜，万家闭户，除了我还有谁会在这样的夜晚出来散步呢？然而，我还是看到了三三两两的行人，或窃窃私语，或吐陈纳新地纯粹漫步。不免让人感叹，有月的晚上真好啊！

　冷冷的清辉洒下来，照在地上我影随我行；再看看近的房子，家家灯火；远的星星，稀稀落落地缀在夜空；偶尔，还听得见三两声犬吠，那定是陌生的脚步惊扰了欲眠的耳朵，我总是写“几声犬吠//加深着夜的苍凉”，而在今夜听来，是否要题写新的诗篇呢？
　　　
　　在月光里散步，想起十年前同样的夜晚。彼时，我刚刚参加工作不到半年，同事们基本上都是和我一样的单身“贵族”。月华如水，晚饭后宿舍里人影渐稀，到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在房间里一边在纸上涂着“夜半待客客不至，闲敲棋子落灯花”，一边听任贤齐的《心太软》，歌声让一个人来敲我的房门，以为是我正等着的那个人，打开一看，却是财务股的“瓜子”，他双手抓着门框站在门口，那张标准的瓜子脸笑嘻嘻地说：“小子，好像这个院里就剩咱们两个了呀？”我有点奇怪地问他：“车间停产了，那些人都到哪去了呢？”
　　“都散步谈恋爱去啰。”他显然早就知道他们的去处。
　　没有待我来得及问“你怎么没去？”他和平时一样嘻皮笑脸地接着说：“不如，咱们俩也去散散步？”那眼神却是料定我不敢似地瞧着我。“去就去，不就是逛马路嘛，又不是和你谈恋爱，有什么可怕的？”我关了录音机，就和他一起出去了。
　　香山。有一个好听的名字，但它却与红叶无关，只是我们单位的所在地。那时还是土路，只要打那走过一遭，定是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然而，月亮只有一个，到了十五又圆又亮。我们俩就走在那样的路上，被月光所浸润，却不懂赏月，只是天南地北地吹着牛皮。
　　吹着吹着，就到了香山望火楼下面，感觉逛得远了一点儿，欲提议回去，却不远不近地听到山上麂子的叫声，还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哭声，我说：“那看山的老太太和老头子吵架了，在山边躲着哭呢。”谁知道，臭瓜子却说：“不像老太太的声音，这边上好像有个妇女要死了，会不会是她的鬼在哭啊？”他这么一说，我的脸上立马有种麻麻的感觉，毛骨悚然。我被他吓得跑前不得，走后不行，只有并排地拽着他的胳膊袖子，大气不敢出地踩着月光跟着他往坡的那边走。
　　到了坡的那边，我看到一个采石工地上灯火通亮，机器轰鸣。瓜子笑话我说：“喂，那个人还在上班啊，难怪这么好的月亮都没人约你散步呢！还是我心好啊，把你送来约会了，去吧，见个面。”我这才知道他为什么吓唬我的真实目的了。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隐秘恋情的，反正那时候公司初建只有一部电话，很不方便。五华里的距离，如果不是见面，我与那个人尤如山重路远，音信隔绝。
　　就像瓜子说的一样，这么好的月亮，要不是亲眼看见那采石矿灯火通明尘灰升腾，我那涂了一纸的“夜半待客客不至”恐怕要演变成月光光的夜晚对那个人的怨气了。
　　当然，我没有像瓜子说的那样去“见个面”，只远远地站在那儿看了一眼他夜间工作的现场，然后又像个孩子牵着家长的衣角一样，拽着瓜子的胳膊袖子，在一轮圆月里原路返回。

　　途中遇到一个去值夜班的同事，他骑着自行车逼近我们身边时坏坏地喊了一声“瓜子”，然后，打着铃铛飞奔而去。第二天厂里就传开了，我和瓜子谈恋爱的消息。当然，捕风捉影的消息自会不攻自破。 　　后来，在我和那个人的婚礼上，瓜子拿着话筒对大家说，你们不知道吧？我还给他们俩当过月佬呢！那个人也是此时才知道我曾在那个朗朗的月光里远远地看过他，整个婚礼上他一直紧紧地攥着我的手，我们终于从月缺走向了月圆。
　　江月年年只相似。十年，弹指一挥间，那个人已成为我女儿的父亲，而那晚形影相吊的瓜子也早已为人夫。如今我又在当年一样的月光里散步，把那时的人和事细细回想，温馨又遥远！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 本帖最后由 风向北 于 2009-1-15 08:48 编辑 ]